,君寻早已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一幕又来自于他曾经经历的哪一个世界。
面对少年一针见血,甚至发人深思的问题,君寻沉默片刻,却懒懒一笑,百无聊赖道:“还能是谁?我即是我,你眼前所见的我。”
话都说开了,君寻也懒得纠结。
他吸收了君尽欢几十年的记忆,本就萎靡的灵识愈发倦怠,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这样吧,”他摆了摆手,长眉紧蹙,“信不信随你,要复仇就来,要公布就去,我无所谓。”
边说着,他边欲起身回内室再补一觉。
孰料容华却并未让路,反倒忽然伸手一推,将君寻又按了回去,还死死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扣在了圈椅中央。
君寻:“……?”
他困意稍散,眉梢一扬便要开骂,眼前却蓦地一松。
白绫被容华轻轻拉掉,君寻正对天光,一时不由蹙眉闭眼,光源却立即被人挡住。
“师尊,”容华深深望着那双凤眸,嗓音低沉,却极尽温柔,“看我。”
下颌覆上一股温暖力道,带着君寻微微仰头。
仿佛收到蛊惑一般,后者阴差阳错,竟真的转移视线,抬眸望去。
潋滟紫眸星海流转,虽深邃迷离,却灵光璀璨,倒映出容华专注凝望的眼。
没有阴鸷,没有苍凉,没有杀气。
蓦地,紫色星海之中迸出一点玩味笑意。
容华微怔,便见美人眉眼都弯了起来,唇瓣微启,轻笑道:“……你想死么?”
一只消瘦修长的手如电瞬出,容华猝不及防,被君寻反手扼住脖颈,二人位置顷刻颠倒!
少年一阵天旋地转,被君寻重重摔上椅背,掐着下颌扳起头来,被迫伸长脖颈,仰头望去。
君寻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倾身凑近。
冷香扑面,对方柔软微凉的长发沿着有精致颈线滑落,丝丝缕缕倾泻至容华肩头。
少年有些愕然地望着眼前侵略性满分的美貌,喉结蓦地一动,空气中乍然飘起浅淡辛凉的莲花香气。
“胆大包天。”
君寻眯着眼,磨着牙道:“你去圣清殿是听训的还是入教的,这就魔障了???”
容华愣愣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开口:“我……”
才说一个字,即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
师徒二人同时循声望去,便见谢疏风一脚踏进屋门,边走边道:“阿寻,有人给你送——”
门外投入的烈日光华被遮挡,显出室内景象。
谢疏风的脚顿在半空,视线依次扫过堆成一座小山的各式法宝与满地奇形怪状的工具,最终落到将白衣少年死死按在圈椅上的红衣美人脸上。
……怎么看怎么像某种即将发生不可描述之事的现场。
谢疏风忍着将人揪起来的冲动,咬着牙将话说完:“……东西来了。”
君寻并不能理解他黑了一半的脸色,松开对容华的钳制直起腰来,饶有兴致:“谁?送了什么?”
谢疏风再次难言地扫过屋内陈设,最终板着脸一拂袖,将所有物事收走,旋即从袖中抽出一根白绫,丢了过去,没好气道:“自己去看。”
君寻应了一声,系好白绫便要抬腿出门,却被前者一把拉住手臂,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你徒弟才十七岁!自己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禽兽!”
君寻动作一顿:“……?”
——你究竟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莫名其妙地甩开谢疏风的手,拢着衣领踏进小院,却见云江云河一对双胞胎齐齐抬头,恭敬一礼。
君寻扬眉:“你们来做什么?”
云江恭敬道:“宗主安排我兄弟二人来为仙君送酒。”
容华才跟着君寻踏出门槛,闻言整理衣襟的手指一顿,抬眸望去,便见云江圈起拇指与食指,搁在唇边用力一吹——
一阵狂风乍然翻卷而起,卷落一树海棠花雨。
娇粉花瓣飘摇着落了众人满身,日光顷刻被挡。君寻抬眸,竟见一只翼展近两丈的苍鹰长唳一声,从天而降。
待到即将落地之时,鹰爪一直死死抓握住的两枚乾坤袋被它用力一抖,小院之中登时出现两堆足有三人高的红封酒坛。
苍鹰则双翼一振,高飞而走。
君寻眼眸一亮——乾坤袋打开的瞬间,他就已经捕捉到云巅春的酒香了!
云宗主办事效率超绝。
君寻赞不绝口,立即挥手潦草胡画了一枚信符抛出,抬脚便要向着酒坛堆行去,却不料被人一把抓住了双臂。
左边响起谢疏风的冷笑:“酒量不小啊,嗯?”
右边传来容华的关切:“师尊身体不好,这酒还是少饮为妙。”
君寻:“……”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云宗主送我的酒,关你二人何事?”
这下容华沉默了,左侧却飘来谢疏风幽幽的嗓音:“你若敢喝,我立即写信告知师兄,让他亲自过来圣宫好好管教你。”
君寻想到明月尘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时时刻刻的嘘寒问暖,陷入沉默。
不是说师兄这样不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