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严肃,压低声音,“你今天去的时候,找到那个早市了?”
白玲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原来只是问早市这件事。
她点了点头,“我在早市上买了好多东西,的确跟护士说的一样,价格要比供销所便宜些。那些精细粮,咱们吃下肚子的肉和菜,还有桑榆的蛋羹,都是早市上买的。”
燕苍梧抬眼在四周看了看,“小声点,小声点。”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
燕苍梧,“隔墙有耳。”
“我又没有说什么犯法的事情。早市上卖什么都有,还有卖青蛙,卖蛇肉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买的肉是骨头,说是肉联厂不要的骨头棒子和边角料。没买什么违禁品。早市上也没有卖任何违禁品。”
至于什么是违禁品,那可就太多了,像是凭票才能买到一些定额供应的好东西。
比如说白糖,食盐,活鸡,还有这个时代的硬通货,各种各样的票据。
事实上光是买卖两个字都足够挑逗大众的底线。
燕苍梧,“太危险了,太冒险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这种行为你知道叫什么吗?”
“以后不去了,不过明天早上我还得去一趟。咱们好不容易来团部一趟。桑榆刚生完一场大病,我想再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对,没错,是为了桑榆。绝对不是她想买点东西改善伙食。
燕苍梧摇头,一副非常不赞同的表情。
可他又知道自己劝不住白玲,他要是能劝住她,昨天就圈住了,不会让她今天早上跑这一趟。
“今天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了一上午,就怕你被抓起来了。”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也太宠桑榆了。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去。你就不要去了。”
白玲,“那这样吧。你明天去早市。我呢,跑一趟供销所。”
就跟毛衣一起寄过来的那些肉票油票,她还没用呢。
这一晚燕桑榆睡得安安稳稳,没有再发低烧。
第二天一大早,燕苍梧赶着一大早去了早市,按着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拎回家。
两个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
村口的雪地被踩得乱七八糟,还隐隐有数道已经被冻成冰的红褐色痕迹。
白玲收回目光,转头对燕苍梧说道:“看来上山的人回来了。”
光是村内日常进出的人无法留下这样多的足迹。
她所料不错,离家已久的猎队终于回家了,一行人所获颇丰,带回来几头大的小的黄羊,甚至还有野鸡,野兔子。
这样的战果就算在附近几个农场和林场的猎队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交完了给团里的部分,还剩下一大部分。
当天,李金花就在村口召集了全村的人,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对夫妻围起来,喜气洋洋的看着高高堆起来的战果。
一番激动人心的讲话之后,他们把所有的猎物按照人头,一样一样的分给了村里的家家户户。
明说人人有份,只有一个特例,那就是并不在村子里的人是没有份的。
比如说燕苍梧这一家就被理所当然的略过了。
无论在哪个传言中,这一家子都永远不会在回来了,几天的时间就足够让大多数人忘记他们。
更何况,多一户出来,那自家要分的肉就少了一点,自然没有人会犯傻明着提出来。
倒是有人私下里跟李金花提这事。
但李金花也有自己的道理,“这姓燕的兄弟一是外来户,在本地无亲无故,又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二来,成分不好,这种地主阶级的狗崽子咋配吃肉呢?
三来,燕苍梧又没有进入猎队,他家又没有出人,猎队不要命辛辛苦苦打来的肉凭什么要给他们家分?四来,燕桑榆看着是活不成了,非要给他们家分。是按照两个人分,还是三个人分?燕桑榆这个人头算不算上?”
魏鑫的口气更好一点,“这样,他们回来了,这个肉的事情再说吧。”
分肉盛况白玲是无缘得见,只能从村口杂乱的脚印和斑驳的血迹,以及家家户户门前多出来的,挂在土墙上的一块块鲜红的肉与腿隐约一窥。
不过她见到这些肉倒是也不馋,毕竟她刚从供销所割了几斤好肉。
家养的牲畜,起码是经过卫生检疫的,怎么也比野生动物安全些。
有人见到燕苍梧一怔,“哎哟,你咋还回来啦?”
更有人见到坐在燕苍梧怀里的燕桑榆就扯着嗓子,活见鬼似的喊了起来,“鬼!大白天的见鬼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