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一米,扩大范围则会放慢消毒的速度,这种“降雨”攻击,在研究团队看来,很吃力不讨好。
可此刻,广冬理解了茧女为何会有这种惯用作战方式。
水银之血一滴滴从天空中降下时,蛾母身周笼罩的光雾,那不断扩散的一枚枚鳞卵,不断扩散的亡灵光环,扩散速度凝滞,颜色也变得黯淡。
“这样看的话,茧女可以对抗亡灵光环,她应该还有能对抗蛾母死亡光环的战友?”抱着广冬的护盾,降回车顶的井星凯说,“为什么没有也来蓝星?是……”
战死了吗?
战死了。
荒境最后一条龙。
所过之处草木生长,涎水不能活死人,但可以做到肉白骨。
是他改造了银桑树,使得银桑树拥有坚韧的生命力,无论是种子还是嫁接插杆,新株成活率都大于九成九。
他也是荒境反抗军的最高领导人,是他拍板接受与蛾母关系密切的茧女加入反抗军,并维护她,将她推为一面旗帜。
如果没有他,反抗军和幸存者恐怕生育不出新一代。
是的,即便知道这样是将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带进那艰难的世道,幸存者们依然选择生育。
与其说是生育,不如说在用新生反抗蛾母散播的死亡。
长大的孩子,延续了反抗军的三十多年。而混迹孩子群中全无违和的茧女,曾以为随着孩子长大,新的孩子出生,他们终会胜利。
……直到青龙战亡,茧女成了反抗军的最高领导人。
我恐怕也会像青龙那样死去,茧女当时就意识到。
八辰952年。
伊勒瑟芮,荒境,青龙谷。
水银之血的雨幕下,山谷中生长有绿树青草,还有蜂人可以钻进去躲雨花苞。
青龙的尸身保护住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生机,但这点生机也摇摇欲坠。前天开始,青龙之心的泉眼,就只能冒出表面漂浮奇异蓝紫光的污水了。
茧女在山谷外,山谷外种了一圈银桑树,她像是当初还未曾被蚕巫抱下树一样,半梦半醒坐在银桑树的树杈间。
有脚步踩着枯草走近。
“殿下,”模样看起来比茧女还小些的传令兵说,“已是约定时刻,羽人仙使接走幸存者的船没有到。”
茧女睁开眼睛,果然没有看到,此刻应该出现在青龙谷上方的仙使船只。
但她的视野比人类更广阔,她能看到天空上泛起震荡的涟漪,以及流星划过天幕。
船被挡在天外了。
有羽人仙使阵亡。
她向前看,包围青龙谷的成群亡灵,和大只大只的蛾母子嗣,即便不敢进入雨幕范围,也表现出了明显的躁动。
而远处的天际,亮起了熟悉的光雾。
蛾母不会放过幸存者离开.
即便仙使们生活的天宫现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但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荒境的生命。
茧女从树上跳下,向传令兵伸出手。
传令兵沉默掏出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透明的琉璃管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蓝紫色鳞卵在游动,散发出一团团浅色荧光。即便水银之血的雨滴打在琉璃管外壁,也无法抑制它们的活跃。
传令兵将鳞卵注入茧女手臂内测明显的静脉中。
只是片刻,茧女如白银反射光亮的皮肤,有了肉色和血色。
她僵住的面孔也能露出一个浅笑,像是在安抚传令兵不安的情绪。
小手打着语言。
【不要紧,你们去等船,羽人仙使一定会来,我来阻拦蛾母。】
***
继续提升的共鸣,茧女的过去,如同走马灯浮现勒壹眼前。
若不是瑟芮法安说话,他可能难以挣脱记忆的漩涡。
“契约者,五星国如约将东西送到了。”
两架运输机飞过菏庄市上空,看飞行路线,它们是笔直朝着蛾母撞来。
远远能看到降落伞在空中展开,发动自杀式攻击的驾驶员已经跳伞。
蛾母无所谓地扇动翅膀,向上躲过运输机,扇起的飓风则将跳伞的士兵吹飞。
士兵还没飞远突然消失,知道是井星凯看到了他们,勒壹松了一口气。
而运输机没有撞倒蛾母,却互相撞在了一起。
轰然爆炸,硝烟中坠落,还有冲击波里向四面八方射出的水银。
五星国是蓝星最大的汞开采国,这个国家一年生产的水银,是全球一年产量的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
实际上,为了环保,五星国近年来已经逐步关掉许多水银矿。但这并不妨碍这大半个月里,他们重新开矿,三班倒提高水银产量。
现在,这大半月里努力的结果,就在这里。
近五百吨水银,在爆炸中洒落菏泽市上空。
水银滴落在茧女的脸上。
就像青龙谷前,水银之血浇湿茧女全身。
地上积蓄出水银之血的河流,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将面对死亡的她,站在河流中。
“母亲啊,”她说,“即便此身溶解水银中,我会拦下您。”
【认知度:】
【共鸣要素·牺牲,提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