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是个武者,似乎也没立场质疑苏枕流什么。
身为觋者,苏枕流的武学体术根基相当扎实。
他周遭出现微妙的灵力波动,比起寻常术士武者的灵力运转方式,更多添几分奇诡难断。
倏然间,寰宇阁外风收声静,原本朗日晴空之中,骤然平地惊雷。
雷光错落劈向寰宇,苏枕流桃花眼半阖,一向风流不正经的姿容陡然肃穆起来,一霎好似神鬼降临,助他登寰宇。
苏枕流身似红鹤高飞,向雷光借力,不住向上飞驰,深色长靴精准踏在每一个飞檐边,竟一口气跃至第十四层。
悄然雷声寂。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宽袖之中捧出一朵琉璃花,坚韧花茎于飞檐边角,颤巍巍地挂在十四层边。
苏枕流长臂舒展,目光潋滟斜向下探去,轻笑一声,朗声道:“眼下明台朗日山色好,但一盏茶后骤雨将至,苏某不喜雨天,不如归去,就不在此多做停留,愿抛砖引玉,祝诸位同砚,争得第一流。”
言罢,他竟袖袍一展,红影翻飞,踩着飞檐而下,直接负手离去。
唯有方才被他挂上飞檐的琉璃花夺目耀眼。
江柳瞠目结舌半晌,叹息道:“这才第一个人,就挂这么高?”
她就算是尽全力施展武技,也顶多能跃至十一层便是极限。
过往争流会,十四层甚至是首席的高度。
周遭围观者同样惊起一阵议论。
高台之上,令狐虞垂眸看向林初,低声道:“瞧出什么来了?”
林初深深看着苏枕流离去的身影,眸光闪烁不定。听见令狐虞如此问,他才垂首答道:“巫觋者,借天地鬼神之力。他如今方才步月二重天,就已能将这招‘引雷’使得如此精妙,实属不易。”
他说的不在点子上,令狐虞目光严厉了些:“小初,你近来有些心神不定,心思不在修行上。”
林初身影微颤,沉默片刻才道:“抱歉师尊,弟子知错。他武学底子不错,方才那一招,就算是引雷借力,也无法如此顺利直上十四层,他至少用了‘踏浪行’‘梯云纵’和‘逐烟霞’三种轻身武技,并不逊于武道院学子。”
令狐虞这才稍满意了些,语气仍未改严厉:“你自己的私事,你不愿说,为师也不便过问。但你记住,你是我的弟子,若实在有难解之事,为师能帮你撑着。”
林初眼眶微红,忙得转过头去不愿让令狐虞看到。
这么多年,师尊都是这样的,对待弟子尽心竭力,毫不藏私。
以至于最后被傅栖寒反水重伤乃至濒死。
他绝不愿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方才苏枕流卜算天象时所言,林初心头疑心愈甚。
在他印象中,那魔头身边同样也有个精于卜算的觋者,喜着红衣,性情狂放恣意,乖张不羁。不像越山青那般是很早就跟在魔头身边的左膀右臂,却也是那魔头颇为信任的身边人。
那个觋者精于卜算辟邪,曾以一己之力替魔头避过太初学宫集巫觋院与术门全院之力合理施展的演命术,叫他们未得半点线索。
林初眉头深锁,在他记忆中,魔头身边那个觋者并不叫苏枕流,而是有个奇怪的名字——述拾。
林初摇摇头,将这个诡异的念头驱逐出去。
太初学宫已经养出一个未来的魔头,发现了一个越山青,总不至于还藏着述拾这个大杀器,这样的巧合,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悄然间,疏风渐起。
涿光点了点江柳和桑昱之,声音微沉,提醒他们:“快下雨了。”
两人悚然一惊。
下雨飞檐更滑,还有大风影响,比之晴空时更为艰难。
江柳当即大喝一声高高跃起,对着涿光高声道:“不管那么多了,上一层是一层!”
涿光八风不动地待在原地,似是准备等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