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母爱”是什么,这个形象和代表的情感,已经生生从他身体淘尽挖空。
面对惨剧,连周爷子在回宅的路都叹气连连,从始至终淡定的,都只有周予。
他沉默语坐在车后座,侧头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而低头看向左手手腕,倏地想起给盛穗买药的那天,提手在腕心勒出的道道红痕。
——像极了浴室里,雪白的手腕。
周爷子担心他受惊过度,回家后特意吩咐去熬一锅暖乎乎的红枣梨汤,有补血安神的作用。
周予喝下那碗梨汤,熟悉的甜腻汤汁卡在喉咙,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卷席而来。
那一夜,他在浴室吐的昏天暗地,第二日凌晨因为严脱水,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急救车的摇铃声尖锐刺耳,周予带着氧气面罩躺在担架,只恍恍惚惚想着,如他当答应了的请求呢。
如那的他,顺从地喊了那声“妈妈”呢。
再讨论这些也意义了。
他有妈妈了。
周予疲惫地缓缓闭眼,眼角干涩,流出一滴泪水。
从记事起,他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因为知道哭会是懦弱无能的代表。
周予从做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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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的左手手腕开始频繁出现红痕。
在堪称简陋的葬礼,他全程表现地十分淡定,关于左手伤痕也只声称为意外,后还是周爷子放心,喊来家庭医生。
很快,周予被确诊为度抑郁,书架被瓶瓶罐罐占去。
周予只觉得对方小题大做,因为他清楚过,他从未有过忧郁或是悲痛的情绪出现,只是会出现手抖和心悸、以及在极偶尔,会听见死去的同他讲话。
出院一周后,周予回到学校。
返校那天正好是周四,午到饭点,周予如往常一样到同样间,去走廊却见到那抹熟悉的纤瘦身影。
就连小树林里,也再找到盛穗。
甚至连每周四固定的社团活动,都因为周予的两次缺席,去的去散的散,偌大的活动室凑齐五个。
“习惯就好啦,毕竟入团第一天我就明说了来去自由。”
室内只剩下两,邱斯见周予一动动坐在圆桌、低眼神色难辨,也知要再劝什么:“你非要待在这也行,过平都是高一一个学妹负责锁门,她下要是来锁门,你记得出个声。”
周予喉淡淡应了声,离开彻底安静后,起身走去门边,门从内部反锁。
今日一整日,他都找到她。
所以终有一天,盛穗也会像那个一样、换种方式却也殊途同归地永远从他生命消失吗。
周予在靠门边的塑料椅坐下,闭目头靠着墙,有再深究这个问题。
知多久后,门把手被从外面拧了几下。
随后,寂静的房间忽地响起叩门声,周予甚耐烦地皱眉,正要回答,轻软的声又从门缝钻进来:
“——请问,里面还有吗?”
隔着门板声音有些闷,周予也立刻听出是盛穗。
指尖微动,他睁眼动声色坐直身体,侧身沉沉道:“......有。”
听见他出声,盛穗在外面似乎松了口气,担忧的语调放松少:“那个,我是每天负责锁门的,可以问下,你大概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或是感觉话说的失礼,孩在外面匆忙补充:“我、我有催你的意!就是想确认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她在担心,害怕他一个在里面会出事。
周予讶异于盛穗对情绪的敏锐感知,也同样疑惑与她的下意识反应。
喉头轻滚,周予这次出声才发觉声音沙哑的厉害:“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帮助。”
外面又沉默几秒,盛穗的声音贴近了些,大抵是正靠在门边:“因为你听去很难过。”
“所以,我想确认你在里面还好好。”
“......”
长久的沉默围绕着两,旧门板隔音好,周予能听清门外而响起走过学生的说话声。
盛穗知道他是谁,只是默默地耐心待着他回答。
“——我妈妈去世了。”
良久,周予听见他嘶哑干涩的声线响起,他低头,用手去抠手腕刚结痂的伤口:
“我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