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人到了郊外,自踏入密道后,苏懿和柳南烟就没了退路,只能顺着面前唯一的去向渐渐探索,并且祈祷刚才走的那波人此时此刻不要杀一个回马枪,让他们进退两难。
或许是苏懿心中的祈祷真的生了效果,他打头走在前面,由于环境黑暗牵着后面慢了一步的柳南烟,竟然真的在这磨人的时间里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对方似乎很自信这条密道不会被发现,故而尽头也只是一扇普通的大门虚掩着,从为数不多的脚印上能分辨出,康安宁那一波人似乎刚走没多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匆忙,也是到了这里,苏懿才在旁边墙壁的小隔间发现了几个用于照明的火折子,索性他也拿了一个,伸手将门推开。
“小心。”苏懿轻声叮嘱身后的柳南烟。
今晚带着对方过来本就不在苏懿的计划范围之内,如今柳南烟若是再因为自己出了事,苏懿无论如何心里都是过意不去的。
柳南烟紧张的点点头,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跳愈发加快,被苏懿牵着的手也不自觉紧紧回握,几乎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周边。
可比迫人危机先一步到达的,是苏懿推开门后,浓郁到有如实质的血腥味,还有某种柳南烟很熟悉的腐臭味道,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中缓缓交织在一起,逼得人呼吸都粘稠起俩,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压在两人肩头。
刺啦一声,苏懿将火折子点着,本想借着微光观察周围情况,可下一秒看清楚后又恨不得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心神俱震的站在原地,唯一所能记得,所能反应过来的,就是急急忙忙抬手挡住了柳南烟好奇的视线。
“……怎么了?”柳南烟沉默片刻后出声。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尤其是这里面的味道也已经能让她勾勒出一番场景,柳南烟只是有些疑惑于苏懿为什么不让自己看,毕竟她之前好歹也是个仵作才对。
苏懿总是淡然的面色这次却换了神情,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紧绷起来,仿佛被拉满的弓弦,开口的声音也干涩的让人想起砂纸摩擦,听起来十分不妙。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尸体的问题了,就算说成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苏懿难言的看着面前堪称比衙门地牢还要大上几倍的房间,重点全然在于两侧明显用于关押人的牢房,有将近一半的空间都堆放着尸体,胳膊腿的胡乱堆到一起,苏懿只看了一眼都头皮发麻,心里粗略估出可能有二三十人,更别说还有个别几个死状凄惨,被挖了眼鼻舌,琵琶骨被钉穿,整个人固定在墙壁上……
就算是曾经所听闻过的人彘,或许在这里也要称得上是一句微不足道。苏懿喉咙发痒,却不敢作呕,只得兀自镇定下来深吸几口气,决心快些离开这地方。
“这里……会脏了你的眼睛。”
苏懿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只得出来了这一句回答。
柳南烟还从来没从苏懿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描述,原本打算扯开对方手臂自己看看的心思,忽然在胸膛中犹豫不决,可血腥味实在是太浓厚,她总归还是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发白。
“他,他这到底是害了多少人!”柳南烟声音惊惶,面色也白了几分。
苏懿这次没有选择出声回答柳南烟的问题,只是默不作声的尽量选择一条没那么多血肉阻碍的路,以便于让他们能够尽快通过之类,苏懿实在是不想过多停留在这地方。只不过柳南烟的话或多或少的也提醒了苏懿,他之前就有所猜测,按照康安宁和陆江当时给出的说法,对方举办仪式就需要一个倒霉鬼来当“祭品”献出自己的生命,那现在自己和柳南烟看到的这一幕,明显就说明了对方不缺祭品才对。
那为什么会死了张嘉和芷晴?就算道士有所想法,按照对方的谨慎成都,也不应该接连两次引起当地衙门的注意。
苏懿只能分出注意力去强迫自己想这些,才能勉强不注意周围环境的异状。
甚至不知道哪里还隐隐约约传来癫狂的笑声,更是为这一幕增添了诡异,让人不自觉颈后生寒,脚步都跟着变得沉重。
苏懿和柳南烟正在沉重前行,只可惜韩青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彼时在同一片月色下,韩青穿着苏懿平日里的衣裳坐在房间里,已经假装看书看了一个多时辰,脖子都酸了,也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苏懿和柳南烟走之后没多久,小院里就来了两个侍卫,说是张管家派来的,目的是怕府中有贼人作祟,韩青只得模模糊糊应声,称自己很累要回屋休息,结果那两个侍卫时不时还来喊上一声,搞得韩青又不敢睡觉。
谁知道这侍卫会不会趁他睡着之后下黑手?韩青心里摸不透康家,只能强撑着在这里假装苏懿,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没露馅,就是不知道苏懿和柳南烟怎么才能回来,那两个侍卫可不是好搞的。
就是这书他当真是半点也读不进去,在这里简直如坐针毡,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只希望好兄弟那边能有所结果吧。韩青心里苦哈哈的想道。
月上梢头,深夜寂静一片的夜色里,任何一丝风吹鸟鸣都会被清晰的收入耳中。
可厚实的山壁将一切动静都隔绝在内,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