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林尽多少有些心虚。
他装模作样跟着身边的长老们行完礼便规规矩矩在原地站好,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总往那男子的方向瞟。
他就是烟雨山如今那位掌门?
掌门大人名唤折玉,虽然正文中对他的描写少得可怜,但江湖上却处处是他的传说,因为他名声差得人神共愤,属于路过一条狗听见他的名字都要啐两口的那种。
原因无他,只因折玉身上这掌门之位,是他生生从另一人手里抢来的。
百年前,烟雨山曾出现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十三岁筑基二十岁结丹,年纪轻轻便已是当世唯一剑尊。那是位谪仙般的人物,着一身白衣,斩欺凌弱小之辈,提剑行遍九州,扶天下正义。可以说,无论在哪里提到他名字,得到的必是称赞之词,这偌大修真界,无一地没有他的脚印、无一处没受过他的照拂。
这人便是烟雨山原定的掌门人选,也是折玉的师兄。
如若站在太过耀眼的人身边,无论做什么都会显得黯然失色,折玉便是如此。他从小便嫉妒自己这位师兄,凡事都要与他对着来,心中龃龉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促使他最终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举。
折玉杀人夺位,在修真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世人戳着折玉脊梁骨骂了他近百年,折玉自己却不甚在意,只管每天抱着酒壶醉生梦死。
原文里对折玉的描写也没几个好词——性子阴暗、争强好胜、恶毒善妒,但林尽现在瞧着却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这掌门瞧起来不挺仙风道骨一人吗?除了有点颓废,怎么看也跟那些贬义词沾不上边啊?
但林尽又觉得不能以貌取人,心里咚咚打着鼓。
他还在想要怎么回折玉方才的话,不过在他想出结果之前,身边的三宗钰先开口道:
“掌门今日怎有空来青玉台?可是有事?”
折玉笑了一声:
“瞧你这话说的,我天天闲着,自然有空。方才听说内门试炼出了事,顺道过来瞧瞧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尽注意到边上的流巽很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还扁了扁嘴,尽显不满之色。
事实上,在折玉出现之后,在场所有长老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但却又十分默契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唯独三宗钰周全依旧:
“是。昨夜山外有乱,有魔趁机潜入山门,是我疏忽才令画心煞混入试炼境,还害一无辜弟子殒命,请掌门责罚。”
“画心煞?”
折玉完全没在意三宗钰话中其他内容,只捉住这三字细细回味。
他轻轻勾起唇,将球球置在膝上,抬手以灵力替他止住伤势,自己跳过了这个话题,也没再理会三宗钰,只重新抬眼望向林尽:
“你方才说,他是你的契兽?”
林尽愣了一下,答:
“是。”
“可若我瞧得没错,你与他并未结契,是也不是?”
啊?原来驭兽还要结契?
林尽有些茫然,抬眸时瞧见折玉正盯着自己,又赶忙应道:
“……是。”
“小鬼,你心也太大了些,这样心野不服管教的家伙,须得用契约挟制,方能放心驱使,不是吗?”
折玉边用灵力治愈膝上小兽伤势,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头顶的绒毛。很快,小兽耳尖一动,睁开了他青粲色的眸子。
折玉轻轻弯起唇角,不动声色地用两根手指按在小兽脖颈的脆弱处,压下了他挣扎的动作,是提醒,亦是威胁。
旁人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举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折玉前一句话:
心野?不服管教?就那么个巴掌大的小狗崽?
契约挟制?碧目犬这种在凡世都能当狗养的小玩意,还需大费周章挂个契约?
这一茬还没过去,谁知折玉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正巧我今日有兴致,不如就在这里,由我做介,给你和你的契兽定契可好?”
修士与灵宠或妖兽定契,大多时候都可独立完成,除非定契的对象修为超过修士太多,如此情况下,修士难以完成契约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反噬有性命之忧。这种时候,便需要找高阶修士做介,介者会以己身压制妖兽修为,为契约两方搭建桥梁,保契约顺利结成。
折玉也不是没给人做过介,毕竟此人名声虽差却实在强大,当年摸鱼子收饕餮兽的时候就叫了他帮忙,当然这忙并不是白帮,他做介一次,生生敲去摸鱼子五百块极品灵石,叫老头肉疼了好一段时间。
他这次会主动受累给人做介已是不可思议,更离谱的是,他主动做介的对象居然只是区区碧目犬幼崽。
这事实在无法解释,可能折玉实在太闲,心血来潮做点趣事打发时间罢了。
当然,林尽不晓得其中弯绕,也不知折玉说的什么意思、自己又该不该接受,他只能悄悄观察别人的反应。
流巽在一个劲挑眉,他看不懂。
摸鱼子在冲他挤眼睛,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尽心里直打鼓,最终,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三宗钰。
三宗钰的表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