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有决定。”李大勇说。
“是因为契约的内容，你觉得太苛刻了？”刘先生问。
李大勇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刘先生的态度依旧很温和，不疾不徐，就好像一个温柔的长者。
李大勇这才开口说：“我觉得，让我的家人为奴，这有点过分了，而且现在也挺好的，也没必要一定要搬过去。”
刘先生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是周毅家给的契约书吗？”
“周毅？”李大勇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周毅是谁。
刘先生也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三年之前，被流放到这里的那户人家。”
“你说周姑娘呀，”李大勇恍然大悟，“确实是她家。”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周姑娘挺好的，但是这个条件，我……”
刘先生说：“这么一份契约，确实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愿意就直接拒绝，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先生，你不知道，周姑娘帮过我很大的忙。”李大勇说。
“哦，她帮过你什么？”
“三年前，我不小心受了伤，伤口一直不好，是周姑娘帮了我，我的伤才好了。”
“你可以付诊金。”
“可是，我当时说过，只要她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可现在却……”
李大勇面露难色，看起来有些纠结。
刘先生说：“听你说的，我感觉周小姐并非肚量小，斤斤计较之人。”
“我再好好地想想。”
李大勇离开后，刘先生便转身去找冯年。冯年正在书房办公，见到刘先生，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刘先生有什么事吗？”
刘先生走进去，在冯年的对面坐下来：“我想离开一下几天，去一趟西城。”
冯年也没有问为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行。”
而李大勇已经回到了店铺里，邻居又跑过来，特别积极地问：“诶，你这契约写的到底是什么呀？你不是去问搬家的事吗？”
这一次，李大勇没有隐瞒，回答说：“周姑娘想跟我一起开一间铁匠铺，她负责提供炼铁的技艺，我只负责制作铁器。”
“这不是挺好的吗？”邻居说。
“可是，她在契约书里说了，如果我泄露了炼铁的技艺，我的家人就要变成她家的奴仆。”
然而，邻居却不知可否：“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契约书里都有类似的规定吧，否则你学会人家的技艺后，转身就告诉亲戚朋友，那人家不亏死了？”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
“李大勇，”邻居突然盯着李大勇，提高音量，表情有些不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李大勇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当初人家救你的时候，可没有趁机讹你吧？”邻居说。
李大勇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邻居接着说：“你现在却这样想人家。”
“我也只是担心。”
对于李大勇的纠结，周宛芸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在造纸工坊，观察造纸的倒数第二步，抄纸。
负责抄纸的只有一个人，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所以她不放心这个人抄出来的纸张品质，必须亲自看着。
工坊的最后一个房间里，只有一面特别厚的石墙。其实，这不是一面石墙，而是两面石墙，中间形成一个很小的夹巷。
这是用来烘干纸张的，中间的夹巷是用来烧火的。
不过，现在外面还有太阳，而且太阳的温度很高，所以这面石墙暂时用不上。
第一批纸正在阳光下晒干水分。抄纸的那个人在歇息，等待着第一批纸张的结果，才能继续干活。
造纸的工艺大同小异，但最终呈现出现的成品，区别却很大。
周宛芸现在选择的这种造纸方法，优点就是所需要的时间段，耗费资源比较少，但缺点是纸张的质量比较一般，用来做日常的书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需要更好的纸，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相对复杂的工艺，以及大量的柴火，所以她并没有制作更好的纸张。
很快，这些纸张就晒干了。
周宛芸把纸张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然后仔细地摸了摸，都是一边厚，另一边薄，完全不合格。
她朝抄纸的张铁牛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虽然纸张不合格，但毕竟是第一次，不合格也很正常，毕竟抄纸并不容易。一个优秀的抄纸师傅，需要五到十年。
她自觉没有生气，表现得也跟平时一样，但是张铁牛却有些惶恐，站在原地，不敢过来。
然而，不管怎么磨蹭，他最后还是过来了。
“你摸一摸。”周宛芸说。
张铁牛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
“感觉出来了吗，是不是不一样厚？”周宛芸问。
张铁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周小姐，我真的没有偷懒，而且都是按照你说的方法来做的，没有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