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7日。
这个日子成为了将日本咒术世界历史化为前段与后段的分界线。
梅初月结束之后,咒灵们像是被赋予了新的力量,空前被加强,等级从高到低出现分水岭。
使用咒术的术师们已开始发现他们逐渐不能再轻松地使用力量对诅咒进行祓除,从事祓除事务的难度攀升,牺牲率上升。
事到如今,这份工作也不再能够容纳浑浑噩噩之人,不努力变强而是优哉游哉只能被淘汰或是被杀死。
一切异相和变化的源头,是五条家一名婴儿的降生。
这名婴儿以一己之力将咒术界的下限空前提高,让力量体系翻天覆地巨变。
而对于五条家而言,【六眼】的降生也是未曾被预知的意外。
诞生于京都分家的婴童在睁开那双苍天之瞳时,五条家全体几欲沸腾。
百年来长久被压制的劣势在这一刻被瓦解,这是【家族复兴】,亦或是【重回巅峰】的吉兆。
御三家之中,他们比禅院和加茂有了更强的王牌。
而这张王牌在未来,也许会成为遮蔽整个五条家的大树。
在这颗大树尚且还是初生的幼苗时,他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它遮风挡雨。
对于这个突然之喜,五条家上下皆有忧虑。
——百年前,上一个新生的【六眼】曾被人杀害。
有了这个惨痛的前车之鉴,他们行事更是尤为谨慎,在六眼降生的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按兵不动让其在京都分家继续与父母生活在一起,为这名孩童制造了一年多的安全环境。
不过这样的状况并未维持太久。
异变产生的第二年年末,五条家诞生【六眼】的消息响彻整个咒术界。
处于襁褓之中的幼童一夜间在地下世界被悬赏至一亿高价。
随之而来的是各类诅咒师团体与咒灵们对京都分家的突袭。
最开始只是有部分咒灵被吸引而来进行小规模的攻击,分家术士尚且能够应付。
到后来,咒灵的实力越来越强,数量越来越多,掺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些意图不轨的阴邪诅咒师。
京都的族人与术士已无法保全这名幼童。
为保住尚无法保护自己的年幼六眼受体,五条分家集全族人之力,将五条悟及其父母从京都秘密转移至东京的本家。
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混淆真假,五条分家的家主与精英术士们选择兵分两路。
主路由分家最顶尖的术士与仆从一行护送【六眼】。
剩余力量则保护孩子的父母,带着假【六眼】往另一个方向出发。
作为长久生活在五条分家的侍女,五条佑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分配到了保护【六眼】幼童的那一个队伍之中。
队伍尚未离开京都便遭遇了袭击,空前泛滥的咒灵与施展阴谋诡计的诅咒师群体打着车轮战消耗着术士们的体力与咒力,最终在诅咒师方人数耗尽之前,令他们暴尸雪原。
随后,他们对剩下的仆从们进行了残忍的单方面杀戮。
而无论如何被怎样杀害,孩童却尚未受到任何伤害。
他被血肉铸成的城墙所保护,在侍从间被传递,最终到达了五条佑枝那里。
风雪如冰冷尖刀一般剐着她的脸,面容上同行者炙热的血早已凝固。
浩荡的队伍只剩下她一人。
咒灵满怀恶意的讥笑尽在耳边,剩余那些诅咒师也见缝插针,狞笑着涌了上来。
恐惧令她无法动弹。
她只是一个没有术式也没有多少咒力的侍从,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紧怀中的孩子用自己的身体替他做最后的抵挡,硬生生挨了数次攻击。
会死。
这位【六眼】的大人会死。
恐惧间,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便是怀中的孩童。
【哪怕是用你们的性命,也要让这位大人安然无恙】
【这是我们的希望,这关系到五条家的未来!】
不久前术士大人的厉声言辞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难道,到自己这里,【六眼】的这位大人只能死去了吗?
她看着眼前因长期在风雪环境中长途跋涉而身体不适的孩童,眼中不知觉流下泪水。
【希望】要在自己手中消失了吗?长久以来术士大人们努力的一切就要付诸东流了吗?
——上天啊!
最后弥留的时刻,她望向了被大雪遮盖的乌蒙天空。
与女人的心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些已然死去却不愿离去的、术士们的灵魂执念。
【六眼的大人,还有能够长大那一天吗?】
【请不要就这么死去】
【有谁能来......】
【有谁能来保护他】
【他不该在这里死去!】
【他是希望......】
——有谁来、有谁来救救他们?
不、哪怕代价是自己的性命也好,谁能来救救他!
可怖咒灵即将到达她面前,五条佑枝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面前突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