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让琴酒挑一个最不喜欢的天气的话——下雪天。
“果然还是最喜欢下雪天了!”
黑泽阵撇了一眼和他唱反调的少年。
这是他们作为实验体的第七年,和他们同期的实验体已经没几个还活着了。
与黑泽阵壮得像头牛的身体相比,水鸟川影的身体就差得多了。
水鸟川影一直觉得黑泽阵冷着脸的表达方式很奇妙,而他自己的回复也很奇妙。
黑泽阵:“别哭。”
水鸟川影:“不哭。”
黑泽阵:“别生气。”
水鸟川影:“不生气。”
诸如此类的谈话,经常出现在他们的交流中,而现在——
黑泽阵:“别死了。”
作为失败品的结局是销毁。
然而,就水鸟川影的身体状况来看,药物在他身上仿佛只有副作用。
水鸟川影倒是看得很开:他迟早要死的。
但他还是开口:“不会死的。”
每次分开任务之前,他们都会有这样一段“废话”,仿佛成了习惯。
但真正的死亡来临前,不会告知。
就像电影情节里,某个人死了,千里之外的家人或者朋友忽然有所感应,也是假的。
那一晚,黑泽阵没有等到水鸟川影。
直到第二天,黑泽阵如期得到代号,却还是没有看见水鸟川影。
“你不知道吗?”
贝尔摩德似乎有些惊讶于琴酒会问这个,玩味提示:
“有人制造了一场雪崩,你猜是为了埋谁?”
琴酒闻言就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贝尔摩德的笑声:“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不好。”
一点也不好。
以水鸟川影的能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有人要除掉他,既然发现了,又为何要瞒着他!
琴酒有些生气,但心中又有些不安。
他早就知道水鸟川影对于生命珍重,同时,他也疲于活着。
作为实验体,苟延残喘,痛苦地活着......
琴酒迎着他讨厌的风雪走着。
现在有很多问题,比如大雪封山,找不到路怎么办?
就算可以通行,又怎么知道人在哪里?
如果他本来就不想活,早就做好了和他分别的打算。
又或者找到时已经死了......
琴酒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只是走着。
夜里,水鸟川影平躺在雪地中,他的情况不是很妙。
肋骨断了,以至于他呼吸都带着刺痛。
坏消息:没死,但是快了。
好消息:风雪停了,能看见星星。
水鸟川影的眼前已经开始渐渐模糊,挣扎着朝天竖了一个中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临死前还拉了一个,赚了。
那个制造雪崩的人,还不是死在他这个“病秧子”前面。
即使是要死在雪地里,水鸟川影还是很喜欢下雪天。
由于雪的高反光性和漫反射效应,下雪天的黑夜 ,比平时亮堂许多。
这片一望无际的雪白中,水鸟川影恍惚间看到一抹金色。
世人都说,人死的时候,眼前会放回马灯,原来是真的嘛......
另一边,“大海捞针”,结果真给他捞到“针”的琴酒快步靠近。
少年努力睁开眯着的眼睛,嘴角勾起。
他说——
你的金发那么亮眼,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来找我了。
他说——
如果有下辈子。
【如果在雪里】
你还能找到我的话。
【看见一抹金色】
我一定能认出你。
【请跟他走吧】
水鸟川影黑色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人,语气郑重,许下“无法兑现”的诺言。
琴酒听着少年自顾自的“遗言”,难得地爆了句粗口:
“别给我放屁!”
渐渐失去气息的少年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嘴唇翕动,声音弱弱的,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说——
“不放屁。”
琴酒抱着在风雪中彻底失去气息的少年,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良久缓缓吐出一句:
“谁家的遗言最后一句话是这个啊混蛋。”
水鸟川影死了。
所以,他不会知道琴酒背着他的尸体,在雪地里走的路有多长。
不会知道琴酒在实验人员的阻拦下,拿来了“永生”的药,给他注射了十个人的计量,期待一个实验人员口中“不可能的奇迹”。
不会知道有人拿自己做实验,一夜白头。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顶着一张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却做着癫狂的事......
“Boss,任由他胡来吗?”
电话里的声音倒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乐见其成:
“他如果真的成功了,不是更好吗?”
那可是死而复生。
奇迹发生在冬天,发生在下雪的时节。
“你是——?”
少年的眼里满是迷茫,看着这个站在自己床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