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做什么?
很多事。
足够水鸟川影悄悄从两个狙击手身边离开,足够他找到任务目标并且接触。
唯一不在他预料之中的就是,那个男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睛放光:
“好久不见!”
水鸟川影揣在兜里的匕首,不好意思地往里挪了挪。
当一个人对你笑语盈盈,是很难无缘无故恶语相向的。
水鸟川影虽然迷茫,但还是接话,轻轻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看来黑麦威士忌对我的行事相当不满。”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撇了撇嘴,接着道:“居然把你都拉来了。”
水鸟川影不置可否。
如果说黑麦威士忌给水鸟川影的第一感觉是“欠揍”的话,面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谎言”。
“看在往日一起共事的份上,帮我个忙吧,慕兰潭。”
男人的语气诚恳,话音中又带着熟念,水鸟川影却觉得自己就算过去真的和他有交集,也必然不会很深。
水鸟川影这样想,便真的这样说。
“你在骗我。”
少年的语气平静,黝黑的眼睛中看不出神色。
男人没有半点被戳穿的懊恼,反而是一脸欣赏的感慨:
“不愧是能窥探真相的眼睛啊......”
这种欣赏,就像是在感叹一件精美的工艺品,赞美其鬼斧神工。
赞美是真的,但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水鸟川影觉得他好像没把他当做“人”来看待。
这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水鸟川影皱着眉,朝男人的方向走了一步,就看见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隔在两人中间:
“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不必再靠近。”
水鸟川影停下脚步,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良久才开口:
“你究竟是谁?”
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笑道:“如果你是在问我借用的这个身份,我叫鹤田一弦。”
水鸟川影试探性地装作无意往前半步,鹤田一弦敏锐地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是我本来的名字......”
没有等男人自爆家门,水鸟川影忽然闷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敏锐的光:
“你在怕我?”
比起问句,其实更像是陈述事实。
他在怕他吗?
是的,怕极了。
“怕。”
是真话。
“也不怕。”
也是真话。
水鸟川影笑了,他喜欢真话。
不得不说,就算他们以前不熟,他也一定足够了解他。
“可惜......”
水鸟川影轻轻摇头叹了一下,语气中却没有惋惜的意思。
可惜,他是来杀他的。
“可惜,你是来杀我的。”
鹤田一弦顺着水鸟川影未尽的话补充完整。
水鸟川影一瞬间觉得,如果他肚子里有蛔虫,大概就长“鹤田一弦”这样了。
“有兴趣策划一场假死吗?”
面对鹤田一弦突如其来的邀请,水鸟川影挑眉:“我?”
鹤田一弦摇头:“我们。”
“凭什么?”
“一份真相,够吗?”
......
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在看到狙击镜里的少年后,不约而同朝后看了一眼。
果然,慕兰潭已经不在了。
他们的任务就只是“杀了鹤田一弦”,可慕兰潭一直挡着狙击视线,难道直接把他一块儿崩了?
如果身边没有苏格兰,赤井秀一倒是可以这么干。
苏格兰肯定不会这样行事,毕竟慕兰潭也是琴酒交给他的任务之一。
于是,一次简单的狙击行动硬是被强行拖延了。
“怎么办?”苏格兰率先开口。
赤井秀一就算再想杀慕兰潭,也不可能现在说出“直接射击”那种蠢话出来。
不过很快,苏格兰和黑麦都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在不远处的山下,忽然发生了一起爆炸。
强烈的爆炸声让人感觉到地面也在跟着震动。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赤井秀一两人,迅速看向瞄准镜。
随着第二声剧烈爆炸的响起,他们亲眼目睹“鹤田一弦”的死亡。
同样,在那一场盛大的爆炸中,火光也淹没了少年的身影。
如果这是慕兰潭的手笔,那未免也太夸张了。
离爆炸源那么近,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极有可能的。
赤井秀一的嘴唇张了张,苏格兰还以为他知道什么关于慕兰潭的消息要说,结果只等来冰冷的一句废话:
“杀了鹤田一弦,任务完成。”
苏格兰威士忌忍不住痛苦面具,他已经可以想象琴酒事后找他算账了。
一夜之间就把人搞丢,他一定是破纪录了。
“失踪状态”的慕兰潭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后背:还是有一点是可以庆祝的,这一次“杀了鹤田一弦”的任务完成的确实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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