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百花楼。
白露打着伞慢悠悠的从巷子口走过来,手里提着南边老李家的包子,半阖着眼,要不是步子不错的一直向前迈,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从遇见花满楼再到被拐来江南小住,已经两个月过去了,白露就仿佛两个月前扔了个身世炸弹的人不是她一样,把问题交代清楚之后,就干脆的猫在了百花楼隔壁的院子里,悠悠闲闲的每天逛吃逛喝,就跟她养的胖咕咕似的,也就饿了、馋了会起来咕咕两声,其他时间就跟长了猫病一样,甚至猫都要比她勤快,谁让她不是摊着就是眯着,懒腰都不乐意伸呢。
花满楼即便看不见,单听着着恨不得用鞋底将青石板路蹭干净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捡的“白猫”回来了,遂放下花剪,转身去给这好不容易爬出来的猫泡茶。
白露上了楼,将包子搁下,随即长出一口气,瞬间就软了腰,直接趴在了桌子边,半眯着眼看着一个大“盲”人来来回回的摆筷子放杯子,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甚至理直气壮等着被伺候。
花满楼莞尔一笑,毫不介意的坐下,把筷子塞进白露的手里:“可以吃了!”
白露瞬间直起腰,一筷子就把小包子整个塞进了嘴里,努力用嘴巴包着汤汁咀嚼咀嚼,开心惬意的不得了。
花满楼摇摇头,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大摇大摆如此让自己收拾东西的人,灿然一笑,也跟着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和某人不同,白露吃饭虽然散漫却是极其认真的,半点也不聒噪,反而听着她时不时满意的哼哼,花满楼觉得甚是下饭,自己都能多吃几口。
“四哥说东西已经交上去了。”顺利的从“白猫”手底下抢了最后一个包子,花满楼满意的打扫完战场,两人慢慢悠悠的捧着茶杯转战露台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声。
白露瞥了一眼花满楼那个舒坦的样子,撇了撇嘴,熟了之后,虽然看着这人端着茶杯好似一派端庄的样子,实际上浑身这懒散的气儿正一点点的从骨子里往外冒呢,还时不时的掺上几缕带色的,活泼程度可一点都不比自己差。
“看样子,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白露叹了一声。
当初白露对于先去京城还是先去保定府颇是拿不下主意,消息传到花家后,由花家四郎拍板,让他俩那都别去,先去江南等消息,其他的由他来办。
作为唯一在朝的花家人,花四郎信中说的非常清楚,白露若是想要认回身份,要么走宗正寺,层层往上递消息,时间久折腾人不说,中间会出什么麻烦岔子也是谁都保不了的。毕竟二十年前,侯夫人的身份就有的扯皮。而今,无论是靖海侯夫妇还是更上一辈的老人都不在了,新帝登基不过几年,若是宗正模糊证据,新帝就是想与宗正那边辩论,也不容易。毕竟,如果白露的身份单纯只是官家表妹,宗正寺对于这种不在宗室的女子,并不是太在意。但白露身上还担着靖海侯的爵位传承,这无论是宗正寺还是朝廷,怕是都不会那么容易放手。宗正寺作为朝堂边缘的部门,更会想要以此来加重自己的分量。毕竟拿捏了白露,就等于手握下一位靖海侯。在这新帝登基,朝堂汹涌的时刻,这分量不可谓不重。因此从下往上的这条路属实不合适。
既然走正规路子不行,那么,不如反戈一击,化被动为主动,将宗正寺从一开始就踢出去。从官家那里入手,由官家来盖棺定论,然后再通知宗正寺,宗正寺便是要查,线索也是官家这边给的,要做手脚,便不再这么容易。官家再怎么年轻,仍是官家,说出口的话,分量不可不重。更何况,官家本身的身世就牵扯到皇家阴司,因此在消息传到朝堂,被朝堂各势力围堵宗正寺之前,宗正寺反而会比谁都想赶紧盖棺定论。
所以,花四哥说,若是信他,便交个证物给他,由他来帮她传消息上去。若是不信……都是聪明人,信里压根就没说不信又要如何。
至于花四哥、花家在这之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白露和花家有着相同的默契。信任这个东西,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有没有风险,敢不敢压住,全看自己。
白露相信花满楼,花满楼相信花家,花家信任花满楼,花满楼信任白露。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白露如释重负的扔给了花家四哥一副棋盘两盒棋子,外加一只胖咕咕。然后安安心心的就蹲在江南养膘了。
“既然花四哥来信了,七童,过段时间,我们去保定府吃驴肉火烧啊?”
花满楼一指头点在了白露额头:“不先去京城?四哥他们怕是正等着呢。”
“不去。”白露狡黠一笑,“让他们等着吧!我们先去抢亲!”
花满楼,花满楼觉得甚好。
京城。
花满亭看着正在自家院子里斗鸽子的那位,和一旁的无情对视一眼,得到无情同情揶揄的眼神后,无奈的上前对着那年轻的男子拱手:“算算时间,信应该已经到了七童手中,想必他们很快就会上京来,公子放心,在林姑娘到京之前,宗正那边肯定能尘埃落定。”所以您是不是可以少往臣这里跑几趟,这鸽子也别再喂了,再喂就真要飞不起来了。也让无情和我喘口气睡个懒觉?
宁昭,现在是赵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