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魔尊苏醒,魔族众教徒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行事越发猖狂起来。
即使是阮绿棠这样素来不闻窗外?事的人?,也时常能从匆匆赶路的弟子中口中知晓几件魔族新做的恶事,譬如他们擒了?百问楼的老板,又譬如他们屠了?几个修仙小?世家?,诸如此类的,不胜枚举。
一?时间怨声载道,人?人?自危。参与过?除魔卫道的几个小?仙家?生怕下?一?个被屠满门?的就?是自己,更是集合起来,一?同上书请求元阳宫与另几大世家?庇佑。
蝶衣谷的晴岚找上门?来,泪眼婆娑语不成?句。蝶衣谷虽在众仙家?中也算闻名,但因?只收女弟子,且收徒严苛,因?而?人?丁单薄。魔族一?向善于以多欺少,蝶衣谷寡不敌众,除了?恰巧不在谷内的晴岚,竟无人?幸还。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是蝶衣谷,明日便是元阳宫了?。”阮绿棠躺在吊床上,把手上的书卷倒扣在胸口,仰首赏着满树桃花。
湮星在一?旁打坐,闻言睁开双眼,转头看向阮绿棠,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沉声问道:“师父,你?怕吗?”
“……”阮绿棠没说话,久到湮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突然开口,“当然怕。”
“魔族一?旦攻入元阳,就?意味着两界的战争号角已然吹响,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没有人?是赢家?。”阮绿棠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回顾了?上一?次的大战,那惨烈的场面就?足以令她心惊胆颤。
她神情悲悯,目光聚焦于虚无的一?点,似乎又陷入了?那充满铁锈味与暗红色的世界中,因?而?她没看到湮星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
没有人?是赢家?这种空洞虚伪的话语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湮星自小?被魔族收养,以振兴魔族为使命,对人?类与仙家?有着天?然的排斥与仇恨。修仙之人?是魔族称霸的障碍,凡人?更是蝼蚁般的存在,她所要做的,就?是踩着这些人?的尸骨为魔尊开路,直至魔尊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更何况,她的父母就?是在百年前的大战中,被这些满口
慈悲的修仙之人?所斩杀,那个人?……
想到这里,湮星的神色越发冰冷,眼底似若窜起一?簇火焰熊熊燃烧。她把手藏进宽大的袖筒内,一?遍一?遍抚摸着灵匙的纹路,在想象中将仇人?扒皮剥骨生吞入腹。
“你?呢,难道你?不怕?”
阮绿棠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尾上挑。虽然问的是疑问句,却仿佛早已知道了?她的答案。
湮星被她看得一?惊,灵匙都差点从手中溜了?出来。她连忙正襟危坐,声线发抖地应道:“弟子当然害怕,怕得不得了?。”湮星觉得自己这句话也算不得假话,毕竟她是真的被阮绿棠那种好像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
阮绿棠不说话,还是一?味的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湮星和阮绿棠对视几秒,被她看得越来越心虚,悄悄移开视线,咳了?几声转移了?话题:“师父,这套心法?我已经掌握了?,师父能否再传授弟子几套新的功法??”
“元阳功法?皆从混元心法?转化而?来,可以说,混元心法?是元阳一?切功法?的基础与本质。你?不必如此急切,还是好好领悟混元心法?,待你?将它理解透彻,那其他功法?自然不在话下?。”
“……是,多谢师父告诫。”湮星偷偷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不还是不想教她元阳功法?。哼,不过?是些低级功法?,她才不稀罕!
“就?是可惜了?,”阮绿棠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我的小?狐狸不在。”
“小?狐狸?”湮星重复一?遍,警惕地看着阮绿棠,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不对,是折腾狐狸的点子。
阮绿棠好像把她的发问理解成?了?其他意思?,耐心解释道:“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狐狸,它有次受了?伤,被我碰上了?,然后就?赖上我了?,整天?偷偷爬我床上。”
谁、谁爬你?床了?!骗──
骗字刚从脑海里冒出来,湮星的记忆又上线了?。她好像、似乎、可能、确实爬过?阮绿棠的床……
不过?她是为了?疗伤,哪里像阮绿棠说的那样,那样下?流!湮星的脸被气得涨红,却又没法
?出声对峙,只能把阮绿棠当空气,恨恨地磨着后槽牙。
阮绿棠好似没有察觉她的表情,从吊床上站起来,认真地回想一?会儿后惊奇地说道:“哎呀,这么一?想,你?好像从来还没见?过?它呢。”
“好巧啊,它来的时候你?不在,你?在的时候它又从来不出现。”阮绿棠踱步到湮星面前,微弯了?弯腰将脸凑到湮星面前,笑眯眯地说,“要不是知道你?是青炎掌门?的遗孤,我还真以为你?像话本里那样是狐狸化成?的。”
阮绿棠说话时整个人?气质平和语气温柔,可那好看的微弯的眉眼中却透着几分?玩味,锐利的目光在湮星脸上来回扫了?几遍,看得湮星脸皮发热,就?连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终于在把自己憋死的前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