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子也是见沈诚然离开,才敢出来对沈清雅冷嘲热讽。说实话她有点怕沈诚然那个小子,别看他年纪不大,身上却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花婶子走到沈清雅跟前,居高临下睨着面前这个落魄的少女,曾经这少女可是高高在上的主家小姐。那时候多高傲金贵一个主子,她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会骑到她头上。
这可当真应了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落魄的还不如自己。
沈清雅只管低头拧干手上的衣服,并不搭理花婶子。
花婶子曾经是沈家帮佣,那会在沈家可从不敢这般对她,从来都是小姐长小姐短,极尽阿谀奉承。
自从沈家落魄,花婶子就摇身一变,仿佛从奴隶变成地主婆,动不动就要踩沈家三姐弟几脚才觉得劲。
从前沈清雅还会还嘴,后来发现她越还嘴,越露出羞愤的表情,花婶子就越来劲,仿佛愈加能从中体会到快感。
发现这点后,沈清雅就不大搭理花婶子了,除非花婶子实在说了太过分她忍不了的话才会还嘴。
“呵,不搭理人啊,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花婶子越说越兴奋,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羞辱的这个人是曾经自己做梦都高攀不上的主家小姐,就觉通体舒畅,浑身快意。
“要我说,你也差不多得了,别端那个假清高的架子,惺惺作态吊着人朱家小少爷了。”
沈清雅起身晾衣服,花婶子就贴身跟在后面,沈清雅蹲下洗衣服,花婶子也跟着蹲下去。花婶子吐沫星子横飞,都喷在沈清雅脸上了。
“人朱家小少爷过得什么日子,你再瞅瞅你家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人朱家小少爷现在还能看上你,还不是看在从前你们从小长到大,青梅竹马的情分上。这可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哪辈子烧了高香换来的,完完全全的高攀!”
这些话,花婶子曾不止一次说过,沈清雅听得已经从最初的羞愤到现在漠然置之。
至于花婶子口中的朱家小少爷曾经是沈家的邻居,小时候确实和沈清雅一起玩过几天。可是后来懂事了,沈家夫妻就不许沈清雅出去和男孩子玩了。严格算起来,从沈家搬到朱家隔壁,两家人做邻居算起,到沈家落魄搬离,满打满算不过六年时间,当真算不得青梅竹马。
花婶子混浊的眼珠子贼溜溜一转,想到朱家少爷应承下的十枚大洋,立刻计上心头。
“其实你完全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嫁给朱家小少爷也没什么不好。朱家小少爷答应给你三十个大洋做聘礼,有了这笔钱,你大弟就有钱治病了。而你嫁到朱家,虽说明面上朱家要求你不能和两个弟弟往来,但是以朱家的经济条件,想偷偷攒下几个体己钱私下里贴补你大弟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诚润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谈话,已然明白花婶子话中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结亲,而是纳小,哪有结亲不准女孩与家里联系的,分明是花钱买人,买断女孩与家里的一切关系。
就算沈家再穷,也断断不到卖女孩的地步。
沈诚润想出声制止,可是他试了几次,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就在沈诚润着急的时候,听到沈诚然愤怒的大喝,“你给我滚开,我们沈家就算再穷都不会卖我姐姐,我姐姐才不会给那个狗屁朱志杰做小!”
沈诚然半拖半拽着半桶水,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就听见花婶子这话,气得一把扔下水桶跑进院子。
花婶子被突然出现的沈诚然吓了一跳,从前在沈家做工的时候,她就有点惧怕沈家这个最小的孩子,这孩子看她的眼神每次带着不喜。
旋即花婶子就反应过来,现在沈家已经落魄,而她早就不是沈家帮佣了,根本没必要怕这小子。
一时间竟因为自己被个小孩子吓到而又羞又恼。
似为了找回自己刚刚丢失的颜面,花婶子偏要当着沈诚然的面继续说道:“我说的有什么错,人家朱家小少爷肯看上你大姐,不就是你大姐的福气。
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嫁朱家小少爷。
再者说,你大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说是女佣不为过吧?若是嫁到朱家,吃住都有人伺候,比之现在不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我哪里有说错半分!”
可哪也是小,打死发卖都不为过,且娘家想追究都追究不了。
“你闭嘴,闭嘴,不许胡说,我大姐才不会给他做小。”沈诚然气得真小牛犊一样,竟忽然用头狠狠去撞花婶子的腹部,“我再叫你在我大姐面前胡说八道!”
沈诚然人小,力气却不小,特别这会儿带着怒气撞向花婶子,倒也把没防备的花婶子撞得向后踉跄两步,差点没跌倒。
反应过来的花婶子怒火中烧,竟是扬起巴掌狠狠就扇在沈诚然脸上,把沈诚然直接扇得眼前一黑,口中一腥,再然后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啊,小弟!”沈清雅望着地上那一滩鲜血,吓得登时惊叫起来,慌慌张张跑过去扶沈诚然,捧起弟弟脑袋,惊惧道:“小弟,你哪里不舒服?”
沈诚然刚想说话,一张嘴又吐出一口血沫子,这次伴随着一颗才安慰被打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