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诚润这么讲只是为了放松妇人的戒心,也是最合理的一条。他不可能大剌剌告诉妇人这是他制作出来的,怕生日过得太好,没人惦记吗?
妇人显然信了,也就心动了,这就是捡漏,她试图讲价,“你再便宜点,反正你这东西也没成本。”
沈诚润做出一副着急的表情,“怎么没成本?难道我那亲戚弄出来不要我人情,人担那么大风险怎么可能不要人情。其实也赚的就是小头,大头都是我那亲戚拿。”
妇人本着能讲一分是一分的精神道:“你再让让,让我几分钱你也不亏。”
沈诚润顿时做出一副急了的表情,从小孩子手中夺回洋皂,“你不要就算了,这么便宜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搞到呢,谁买到就是谁捡到,有的是人愿意要。”
沈诚润嘀嘀咕咕道:“要不是我家中穷,舍不得用这好玩意,我自己就留下了,这么便宜的洋皂这乌虚市再买不到了。”
别的小摊贩都是上赶着好话说尽求着顾客买,沈诚润这么反其道而行,故做出是对方捡便宜的样子,那妇人忽然就觉得这必然是自己占便宜的事情,不然哪有商家放着钱不赚。
那妇人拉着沈诚润道:“哎呀,你看看你这小伙子性子那么急干什么,我也没说我不买。”
沈诚润就问:“那你买几块?”
“一块。”妇人道:“我之前没见过这种洋皂,不知道好用不好用,总得试试。”
“当然。”沈诚润立刻就露出笑容,“这可是咱们乌虚市新开的皂厂生产的,肯定好用,就我这里有卖,别家都没有,你用好了再来买。”
妇人慢吞吞拿出三角钱递给沈诚润,接过肥皂随口道:“我要是用好,去哪里找你买?”
“我过几天就会来一趟,到时候你就能看见我。”
“行吧。”
妇人走后,沈诚润又如法炮制卖了两块洋皂给一位下班回来的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在黄包车上坐着,听他叫卖的是洋皂觉得稀奇就问了下价格,发现很是便宜,就直接买了两块。
“女士你好,我这里有上好的洋皂,一块只要三角钱,你要不要看看。”对面走来一位时髦女郎,沈诚润赶紧上前询问。
时髦女郎应该是用惯了洋皂的,她看着洋皂上的那只小松鼠新奇道:“你这洋皂倒是新奇,这样的松鼠图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似乎不是咱们乌虚市那两家皂厂只要出来的。”
遇上行家,沈诚润就不能用之前那套说辞,改口道:“女士,您真是慧眼如炬,这洋皂确实不是咱们乌虚市这两家皂厂生产的,但是我这洋皂质量也绝对不差。 ”
时髦女郎摆弄手中的洋皂,看着上面虽然简易却活灵活现的小松鼠随口问道:“这么便宜,你能赚到钱吗?”
沈诚润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女士,你懂的,有些事情追根究底就没意思了,我们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秘密。”
时髦女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才多大,十六有了吗?说话怪有意思的。”
沈诚润眨眼笑道:“那女士你还买吗?”
“买吧。”
至此,沈诚润把自己带来的四块洋皂都卖光了。篮子中沉甸甸的银角子令沈诚润的心情大好,同时不免放松许多。虽然他知道自己制作的洋皂应该是一定能卖出去的,但真卖出去和知道还是有差别的,真到了这时候仍旧不可避免地兴奋。
沈诚润按耐下心中激动之情,找个阳光照射得到的地方,边晒着太阳边等沈诚然。
刚才他虽然在兜售自己这篮子里的洋皂,但也有时刻关注沈诚然的情况。他注意到沈诚然已经卖出去一块洋皂,还有一块没卖出去。
这个结果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是很好的,当然沈诚然的经历远不是普通的八岁孩子可比拟的,他更加成熟,也更加市侩。就是因为这样,沈诚润才没有帮助沈诚然,而是想锻炼他。
不过这期间,沈诚润一直关注着沈诚然的方向,大约一小时后,天色隐隐约约暗下来,沈诚然终于将最后一块肥皂卖出去。
“哥,我两块都卖完了,这是钱。”沈诚然一眼就看见站在阳光下赖洋洋晒太阳的沈诚润,高兴地蹦蹦跳跳跑过来。
“很棒。”当孩子是真的做得好,沈诚润从不会吝啬夸奖,有夸奖才会有动力。
“那是。”沈诚然傲娇地昂着小脑袋,那双昔日里阴沉沉充满压抑的眸子此时神采飞扬,拥有了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沈诚然得意地睨着沈诚润,“哥,你还有几块没卖光,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他哥就站在阳光下慵懒地晒太阳,根本就没积极推荐洋皂。他就知道,读书人就这样,好面,和铜臭沾边就觉丢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读书人,不喜欢他哥。他以后可不要读书,更加不要变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要努力赚钱,让他姐吃得饱饱的,要是能让他姐顿顿吃上大米饭就更好了。
沈诚润笑,虽说他哥一向笑得很温润,但是沈诚然总觉他哥这个笑有点微妙。
果然就听沈诚润道:“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我早就卖光了,都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