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愣了一愣, 他以为雁回会怒斥国舅爷滥情花心,招惹是非。倒没想到雁回竟然是连实情都不过问,便来斥责自己?
“你……”谢昀很生气可更多的是难堪和难过, 那些负面的情绪像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将他整颗心兜着, 谢昀憋了半响想站起身,可腿还没好利索,便高声唤:“朱颐!”
门外候着的朱公公忙不迭地掀帘而进, 一进帐便见谢昀沉着脸单脚伫立,模样有些滑稽。
朱公公可不敢在面上多做一分表情,上前搀着谢昀。
谢昀冷声对雁回道:“朕不会来了!”
雁回疲于应付谢昀,并未作声。谢昀见此更是怒上心头,他道:“早知你如此不识好歹, 朕万万不会日日候着你醒来, 更不会亲自喂你汤药!”
雁回抬眸看了谢昀一眼道:“圣上尊贵,这些事交给奴才们去做便是, 圣上日机万里,臣妾不敢烦扰圣上。”
谢昀一噎,冷笑:“皇后想烦扰谁?”
见谢昀又将话题牵扯到了国舅爷,雁回实在是有些厌烦。
谢昀道:“从前皇后对朕装得一副乖巧模样,是看在朕有着与舅舅十分相似的面容。如今舅舅回来了, 皇后不屑朕了, 怎的,是还妄想与舅舅更近一步?”
“圣上慎言!”雁回十分无奈道:“臣妾从未如此想过, 请圣上明鉴!”
谢昀“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
说罢, 拂袖,由朱公公搀着离去。
直到走出帐外,谢昀冷峻神色才垮下来。
朱公公疑惑又担忧地唤:“万岁爷?”
谢昀看了看天, 又转身看了看咫尺的营帐,神色莫名地问:“朕方才是不是像极了……”
朱公公认真听着。
谢昀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无能狂怒之辈。”
朱公公当然不敢顺着谢昀的话说下去,只道:“娘娘刚刚转醒,圣上何必与娘娘计较。”
谢昀沉着脸没作声。
朱公公鼓足勇气道:“依老奴看,娘娘心中未必没有圣上。那暗河如此凶险,娘娘竟以一己之力将圣上背着过了河,换了老奴,也无娘娘这般韧性。”
谢昀脸色终是好看了些,道:“朕亦是这般想法。”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那块护心镜,这是他特意吩咐砸墓的人搜寻来的。雁回的手工女红实在差劲,这护心镜上的络子打的稀奇古怪,不过纵使如此,心意却是满的。
朱公公又道:“到底娘娘与圣上夫妻十年,怎会生不出感情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正是这局中人,看不明白自个儿的心意也属正常。”
谢昀心情好了起来,眸中的晦暗散去取之一派清明:“你这狗奴才说的在理。”顿了顿又道:“她既然瞧不明白这自个儿的心思,朕便帮她来瞧个清清楚楚。”
说完吩咐道:“去将舅舅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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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醒来,这才发觉中书省那几个老头儿送来了不少书函。
基本是就谢昀毁郦王陵墓的上柬的,谢解意行刺天子罪当株连九族,谢昀要砸了这郦王陵墓也在情理之中。但又是因着这情理,有朝臣上奏,虽说谢解意隐姓埋名有心潜伏于谢昀身侧,但到底是谢昀军中行乐给了谢解意有机可趁,且郦王痴傻多年又以薨故,死者为大,谢昀此举实在难以平人言,他们请奏,为郦王重新建陵。
除却这些,便是请谢昀回朝的,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谢昀离京多日既已平了张炬谋反,当即刻回京才是。
雁回看得头疼,将厚厚地一叠书函放置一旁。
旁边伺候的惊絮以为她是心神不宁,便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因为国舅爷而烦心?”
雁回好笑,她端过白瓷茶盏,接过茶瓯拂了拂茶沫,就在这一片茶香四溢下温和道:“你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她以前遗憾,国舅爷被诬陷投敌身负一身罪名而故,如今,国舅爷尚在世且一身罪名也已洗净。
她也有遗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那清晨的微风和花落她还记得,国舅爷于她说了心中之事。
还有什么遗憾呢?她亲眼见了国舅爷走过十步相赴桥而来,心中爱恋也算有回应,做人不可贪心不足蛇吞象更不可得寸进尺。
惊絮却不明雁回想法,她将从段恨秋口中听来的与雁回说了。
“段恨秋说,国舅爷当时是喜欢那姓段的姑娘的,还送了人家定情信物,叫人家等着国舅爷出征回来,如今国舅爷领了命要去剿匪救段恨秋的姐姐。”惊絮越说越不开心,瘪嘴道:“奴婢倒觉得不可信,谁不知国舅爷满心都是……”
担心隔墙有耳,惊絮掩去不能说的话,面上一派忿忿不平。
雁回心中本无波澜,听见那‘定情信物’四字倒也有些坐不住,她状似无意问:“定情信物?”
“说是一块明白玉同心结玉佩。”惊絮偷觑雁回神情,小心答道。
雁回没再说什么,拿过纸笔,写下寄回朝中的回信。
惊絮见雁回这般平静,忍不住问道:“娘娘心中可有不快?”
“有。”雁回诚实告之,她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下,澄心纸上留了一小点墨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