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骑它,简直是当祖宗似的供着。
墨麒在楚留香对面坐下:“三天。”
楚留香喝了口水:“可有探查到什么异常?”
墨麒垂下了眼睑:“没有。”
胡铁花正挠着自己因赶路,没空打理而长出来的胡茬,闻言一愣:“没有?”
墨麒:“没有。”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楚留香放下了粗糙的茶碗。
墨麒:“关内平静得很,一点没乱。”
这可太奇怪了。边关守城的大将死了,朝廷还未认命新将,关外的异族人虎视眈眈,这难道还不够关内大乱?
便是不及大乱的地步,至少百姓生活总该有些影响,总该有些惶急吧?
然而,没有。
玉门关安定的很,好像死了个大将和没死没什么区别。那些被江南说书先生说的极为恐怖的“三天一具”的尸体,都好像没在玉门关内引起任何骚乱,偏偏那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尸体也依旧三天一具的被送到关门前。
“这也太奇怪了吧……”楚留香喃喃,“可还有别的消息?”
墨麒没有答话,坐在长椅上,下巴微微向门口点了点。
楚留香和胡铁花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白须青衫老人,跨进了客栈里,不等他们弄清楚这老者到底是谁,对方就熟门熟路地走到大堂中央,清了清嗓子,拉开架势,醒木一拍。
楚留香:“……”
胡铁花:“……说书先生?”
这个行业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有。
在两人还在感慨的功夫,说书先生已经热完了场子,开始进入正题了,正是他每日必要讲一遭的,正在玉门关内发生的故事:“……先是马将军,再是钱世贞,如今主簿文大人和副将武大人的尸体也送到了关门前……大家都在猜测,下一具要被送到玉门关城墙下的,会是哪位大人物的尸体……”
楚留香:“已经死了这么多朝廷的人了?”
墨麒不答,意思是让楚留香继续听下去。
说书先生先是报告了一溜到目前为止的死亡名册,接着另起了一个头:“……进这客栈的人,都瞧见过这客栈的名字,马迷途,却不知这名字背后,其实还有个古老的故事。”
“相传哪,在很久之前,这客栈还不叫‘马迷途’,原是叫做‘马迷兔’,是玉商将玉从边陲运往中原的必经之路。”
“这里夏日酷暑,再厉害的商队也挡不住酷热,所以都趁着晚上赶路,可晚上,天黑路险,哪里能分清方向?就连有经验的老马都分不清楚,故而叫做‘马迷途’。”
“后来,有支商队在这‘马迷途’中迷路了,正无头乱走时,忽有一孤雁落下,商队的人给它食物,喂饱它后,孤雁将商队带出了马迷途作为报答。这事儿不止发生了一次,第二次时,大雁便让商队在城门上镶一块夜光墨绿玉,以后就不会迷路了。可老板贪心,不舍得夜光墨绿玉,没有答应。”
“第三次迷路的时候,大雁不愿带路了,老板只好允诺,定会镶玉,这才得救。后来,老板果然拿了玉镶嵌在关楼顶端,往后就再也没人迷路了,也是因此,这座城改了名,从此叫做‘玉门关’。”
讲到这里,说书先生的声音突然压低下去:“这半月以来,四具尸体,每具都是在傍晚,躺在马背上,被送到城门前来,身上的伤痕似被雁啄,天空中还有大雁盘旋悲鸣……”
剩下的话,说书先生没敢再说了,言尽于此,匆匆收了赏钱,便离开了。
他这也算是“顶风作案”,这故事也不知还能说上几天,指不准哪天就会被城兵给抓了。
“马迷途……这和马迷途又有什么关系?”胡铁花嗤笑了一声,觉得说书先生这纯粹是在胡扯,故意把案子说的扑朔迷离好赚赏钱,“总不能是当年的故事还有后续,那贪心老板又后悔了,宰了大雁,大雁的冤魂回来报仇呢吧?”
墨麒:“说不定。现在的玉门关城门上,没有夜光墨绿玉。”
胡铁花张着嘴卡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长,你也会开玩笑?”
他顿时来了劲,正准备再深入挖掘一下墨麒的幽默感,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像是认人似的,进了门谁也没看,啪嗒啪嗒径直跑到墨麒面前,怯生生抬起头,抖着手举起了一本书卷:“道、道长,这、这是有人托我送给您的。”
书卷封面素雅,手书两个大字,“诗经”,笔走龙蛇,透着狷狂之意。
小乞丐举了好久,没见黑衣道长有接的意思,惶急之下一抬头,目光和道长眉头紧皱、严肃冷凝的脸撞了个正着,眼泪顿时吓得哗的一下出来了,一双小手直打颤:“道、道长,求、求您收下吧,随、随意给些赏钱,哪怕一文钱都行,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