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妃说完,望着姜久盈头上戴的首饰,笑得意味深长。
她这话委实有些不好接,五品官的月俸有限,她打扮得华丽,是不是父亲贪墨了?
如果姜久盈说自己平常不会这么戴,今儿是专程打扮好了来的,有攀附讨好之嫌。
如果姜久盈说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便有姜家花用媳妇嫁妆,吃软饭之嫌。
什么叫绵里藏针,这便是了,只简单的一句话,你就有错!
她只得装听不懂:“谢太妃娘娘赏赐。”
心里疑惑,在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定国公府好歹也是赵太妃的娘家,便是平时关系不睦,也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地下与娘家有关系的女眷的面子吧?
这么大敌意所谓何事?赵太妃并无女儿,只得安王一个儿子,你自顾选你的妃,跟个已经定亲的姑娘较个什么劲?
见对方不接招,赵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还想再说什么,被跟在一旁的郝咏薇直接岔过去了,众人转而捧着赵太妃一顿恭维,终于让她暂时放过了姜久盈。
姜久盈赶紧趁机退出,跟这帮子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女人再多说几句话,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
再之后,赵太妃还不死心地叫她上前说话,她礼数做足,一概不接话茬,就装做听不懂,夸她她就说谢太妃娘娘夸奖,暗戳戳影射她便回一句臣女鲁钝。
总而言之,跟聪明人针锋相对她可能脑子转不了那么快,但是摆出一副我就只能听懂您表面的意思,深层次的听不出来的样子,让聪明人自己憋得难受,她毫无压力。
到最后,赵太妃一张温和的笑脸都快挂不住了,自然就只能放过她。
郝咏薇默默在心里给姜久盈点了个赞,原来对付赵太妃这种笑里藏刀的人用这一招最好使啊,她私以为,这位未来弟媳是个妙人。
宴席熬到散场,姜久盈坐上姜家的马车时,终于狠狠松了口气,尼码,身份地位高,不能打不能骂的老太太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郝咏薇回到家,居然看到赵东篱等在二门口。
“大嫂,姑母可有为难姜三姑娘?”
这还没过门便上了心了?听说这门亲是赵东篱自己选的,原来真是放在心尖尖上了。郝咏薇不由笑了,知慕少艾,这是好事。
她自己过得不错,自然也希望这个与夫君关系不错的小弟也能过得幸福,只有人人都过得幸福了,才会少纷争不是?
而且谁都愿意看到别人的笑脸,在家天天拉着张驴脸,好似别人欠她八百两银子似的,多没意思。像她婆母那样的,有一个就够了。
“放心,你的三姑娘好端端的家去了。”
赵东篱得了这么句准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来都是我的不是,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还不能帮着争回场子,总觉得对她不住。”
要说赵太妃这场鸿门宴的起源,还真多多少少与赵东篱有些关系。
那个本来准备推给他的傅贞,也是个主意大的,见赵东篱定了亲,赵家又对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没得戏可唱,居然不声不响地引诱了安王!
王妃薨逝有段日子,傅贞还真敢想,以为攀上了安王,借着安王府与定国公府的关系,她便能一飞冲天,当上安王妃。
至少姑母傅氏肯定是会帮她的吧?安王比定国公的招牌可还要大,如果自己当了安王妃,以后傅家的外孙就成了宗室。
她想得倒美,却也不撒泡尿照照,凭她一个民女的身份,还肖想当个王妃?给王妃提鞋都不配!
还别说,傅贞长得一张美艳的脸,安王倒是乐得有人投怀送抱,豪不客气收用了,过后知道她打的主意,只冷哼一声,要做个妾室,保她锦衣玉食,要是敢肖想些有的没的,扔出去便是。
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丢脸,一个不要脸的爬床姑娘罢了。
傅贞不是个多有脑子的,但她有一点好,特别会审时度势,于是她委委屈屈进了安王府,当个不知名的小妾。
赵太妃以为这是傅氏算计好的,一个破落户也想肖想皇亲,她自然恼怒,又听说这姑娘原是预备给赵东篱的,却因为赵东篱抢先定了一门亲而做罢,这火自然烧到了姜久盈身上。
何为躺着也中枪?这便是了,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如此牵连无辜,赵太妃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安王自己风流,傅贞便是再有本事又如何能成事?
杨烨今天奉命出府办事,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月白色杭绸长衫,显得整个人极精神,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材很标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倜傥。
不错,确实是长公主喜欢的调调。
他今日是去绸缎铺谈点事,长公主府近日想进一批葛布,因去年西北降水颇多,棉桃产量受了些影响,导致葛布产量也极剧下跌,如今这世面上,比一般的丝绸更难寻觅。
葛布吸汗效果极佳,做里衣是上好的料子,长公主十分喜欢,此次府里库存告急,他这个管着采买的管事,自然得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有钱又有权,自然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