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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3)

,千万在箱子底压得死死的!

真真可惜母亲费心筹备,一腔慈母之爱,宛如滔滔江水,无处依托,泛滥成灾。

想到自己和荣国府达成的协议,林家的家资若不是荣国府出面,怕有波折。

但那是黛玉的嫁妆,不是贾府的金银。

一想到自家白花花的银子流进荣国府的库房,宝贝闺女林黛玉多吃几幅药,多用几样好的,府里那一群人烂了舌根一般,说三道四。

气愤,气死老父亲林如海,油盐酱醋茶都倒在心头,仿佛要将他一颗碎成八瓣慈父心肠腌渍入味。

此刻林如海的动作从捶床改为悲愤捶头:“唉!怎会有我这样蠢笨的父亲,枉读圣贤书!”

常安被林如海一句蠢货骂的呆若木鸡,端着砚台杵在书箱边,但见一向文质彬彬的大爷恨不得以头抢地。

林如海在头上咚咚敲了三下,常安才回魂,手忙脚乱放下砚台。

“大爷……”

林如海方意识到自己失态,看来当魂魄久了也不好,很多做人时候的举止习惯,竟然一时间适应不来。

林如海沉下一口气,平复心绪,恢复往日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挥挥手:“不关你事,将碗撤下去,我略躺躺。”

常安把空碗端在手中,想要离去又担心他会不会又做什么捶胸顿足的傻事。

林如海赶了一回,常安不情愿的咕咕哝哝离开。

“要是多带几个人就好了。”

林如海此番乃是跟着书院的苏大学士进京游学,同行还有三名同窗。

夫子尚且朴素,他林如海现在只是一秀才出身,其余三人都有举人功名,铺张奢靡,读书的名声要也还不要?

几个书童里老爷专门挑他,常安觉得自己肩负重任,不由把腰杆又挺直几分。

林如海沉沉睡去一整日,傍晚行船在京郊商港停靠,第二日便可进京。

常安来说今天晚间在岸上用,林如海披衣服梳洗,弃舟登岸。

一家民家小馆,聊胜于无,店中打点得整洁,临岸的雅座,苏大学士和同行的陈香和钱牧已经到了,陈香看着江景,钱牧则眯眼捧着一个册子,不肯放过一丝读书的时光。

苏大学士见林如海穿的不如平日在苏州富贵,身量瘦高,一眼看去,清隽文弱,眼底透出怜惜,对常安道:“京中比不得苏州,天更冷,给你家公子多穿衣裳。”

林如海颔首躬身谢过,才落座,就有人摇着扇子飞也似的走过来,风风火火在他对面坐下,倒杯茶水往下灌。

此人名叫苏哲,和‘一门三学士’的苏辙念起来一样,但差着一个字。

苏哲也生有一副好样貌,他是苏大学士的堂族孙辈,大约同贾母和宁国府的贾珍一样的关系,今年正好加冠之年,乃是同窗之中与林如海年岁最相近的人。

林如海记得前世苏哲高中他前一科的状元,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当年苏哲衣锦还乡金榜题名,苏州府花枝柳巷的娘子们挤破头只求状元郎赠诗一首,一时间苏州城的薛涛笺‘洛阳纸贵’。

苏哲恃才傲物,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状元公的称呼三年还没叫热乎,这样一个惊才艳艳张扬恣肆的公子,最后却不知怎的落罪天家,阖家流放。

江南官场提及此人,皆讳莫如深。

苏哲见林如海面色似有气血不足之相,衣衫低调简朴,打趣道:“知道你年纪小,面皮薄,你家中只得你一个独苗,到京中有什么不适,莫要逞强。”

苏哲言语鲜活,不似陈香和钱牧,一个三十有五,一个三十有八,成婚早的钱牧,儿子都有林如海大了,除了文章之事,怎么能聊到一处?

林如海点头谢过,转头和身畔的钱牧搭话:“钱兄,这册子虽小巧,字迹过小未免伤眼。”

苏哲也笑道:“昨日我还在劝钱兄,奈何册子上抹了蜜,他舍不得放下。”

一副西洋镜可不是个便宜数目,荣国府上下,也就贾母和贾赦手上各有一架,林如海觉着自己保不齐要为钱牧把水晶眼镜预备上。

店小二挨个上菜,勉强能够入口,众人用餐之后各去歇息,只等明日到港进京。

翌日晨起,船家起锚,行船两个时辰,便至京港磨,船只络绎,他们的船磨蹭蹭一个躲时辰才能靠岸,还未下船,就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上船来和众人作揖道恼。

“不巧得很,今日有钦差过路,诸位的车马要从另一处走。”

林如海让常安去帮忙搀扶苏大学士下船,跟着领路管事从港口西面的小巷离开。

马车之上,苏哲与林如海共乘,他用扇子挑开车帘,窗外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苏哲笑笑:“可见钦差还念着几分百姓,咱们江南地界,码头上的百姓怕是都被赶走咯!”

马车慢慢悠悠往前走不得几步,又一队人马过路,他们只得停在原地让路。

苏哲一路疲惫,颇不耐烦,“不是说只让钦差大人的路,怎么还有车马?”

跟车的小厮见爷们脸色不妙,赔笑解释:“公子,钦差大人走的那段咱们已经过了,这一回大约是哪户王公侯爵一大家子出去烧香拜佛,家大业大的,故而人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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