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根,我觉得他以后应该会出家做和尚。”
“原来如此。”
武媚娘笑道:“我不是什么女菩萨,你想问就问吧。”
得了她的同意,卢慧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欣喜,再次向武媚娘躬身道:“金刚经上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此句何意?”
武媚娘右手轻轻在怀中小玉身上抚过。
黑猫的毛发,如同光亮的绸缎,荡起流动的光滟。
卢慧能竖起双耳,一副虚心聆听的模样。
只听武媚娘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说完,她轻轻一拉苏大为,向左手方向悄悄指了指。
那里,是一片花荫空地,正适合谈话。
苏大为点点头,跟着她走过去。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卢慧能站在原地,如同魔障般,一动不动。
“媚娘姐,他怎么了?”
“玄奘法师说得没错,这孩子果有慧根,也许将来……”
她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摇头:“阿弥,我这次来……”
“贵人!”
就在这时,王福来带着两名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老奴来迟了,贵人身怀龙种,若有什么差池,老奴百死难辞其咎!”
苏大为一脸无语的看着跑得快断气的王福来,再看向一脸无奈的武媚娘。
“媚娘姐……”
“宫中规矩多,一入此门,便不若以前自由。”
说着,她又轻叹一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既无所住,也无所谓自由,哪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缘法。”
“姐,跟我说话,能不打禅机吗?”
“什么是禅机?你是说佛法吗?”武媚娘微微一想,旋即笑道:“禅机这两字说得真好。”
禅宗要到六祖慧能方才发扬光大。
此时佛学主要还是以天竺经论为主,还没有到禅宗出世的时候,自然也就无“禅机”一词。
“贵人,老奴……”
王福来拱了拱手,一口气喘不过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跟着他身后的两名宫女虽然年轻,但显然也不是跑步健将,此时双手拢在袖中,一个个满脸涨红,胸脯起伏不停,显得有些狼狈。
“这是我弟弟,我跟自家弟弟说点体己的话,你们一会在门外守着就行,没我的话不许让人进来打扰。”
眼见没办法在外面好好说话了,武媚娘将手里的小玉往王福来怀里一塞:“帮我看住他,小玉。”
一声喝叱,将做势要跑的小玉给喝住。
小玉猫瞳闪烁,颇有些不情愿的又蜷缩起身子,任王福来抱住。
“弟弟,咱们进屋里说。”
看着武媚娘一手搭着苏大为的肩膀,走进一间厢房,王福来嘴巴张了张,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按着宫中规矩,就算是见亲弟弟也得有人在身边服侍,更别提苏大为与武媚娘还不是亲姐弟。
不过王福来既然以视自己为武媚娘心腹,自然不会在这时说些讨人嫌的话。
“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大为将房门合上,转身有些好奇的问。
时隔快一年了,这次见到武媚娘,与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似乎自己的女皇姐姐,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不会一再强调要与自己单独说话。
房门合上后,因为没有点灯,屋内的光线有些黯淡。
一缕缕霞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投在武媚娘的身上,形成点点光斑。
空气里有微尘在游动。
武媚娘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却并没有急着说话。
过了片刻,她才道:“原本想早些出宫看看你和阿娘,但一直分不开身,直到最近快要临盆了,我觉得一定要出宫见你一面,否则,怕是来不及了。”
“媚娘姐,出了什么事?”
苏大为从她的话里,敏感的嗅到一丝异样。
“是宫里其她妃嫔?”
“跟她们有关,又无关。”
武媚娘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腹,忽然噗嗤一笑:“宝宝你别急,别踹为娘肚皮,让娘亲跟你舅舅好好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