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得了。
便是天子,没有足够的理由,也不能擅动有军功的将军。
大唐毕竟是以武立国,特别重视军功。
“我懂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多挣些军功。”
“现在苏定方是你在军中的靠山,大总管程知节也不会过份约束你,只有王文度那边需要留意。”
“嗯?”
“王文度是陛下的人,但你却不是,你是武后的人。”
安文生想了想道:“虽然武后与陛下为一体,但我感觉得出来,你还不是陛下信重的心腹。
所以在此次上,如果是王文度的事,你不要与他正面起冲突,相反,还要表示足够的尊重,因为他背后是陛下。
在不影响王文度使命的前提下,我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
如此,你便可以军中展开手脚了。”
安文生说得很细。
几乎把其中的关窍全都一一掰开了揉碎了,去说给苏大为听。
各方的利益,自己的位置。
苏大为听得很认真。
听他提起王文度,忽然想起之前有一天早晨,遇到王文度巡营时,这位唐军副总管还曾特意与自己交谈了一会。
当时不解,现在想想,也许……
那是王文度向自己发出的“善意”。
越想,就越觉得可能。
不然堂堂副总管,有必要对一个唐军斥候营的队正单独说那么多?
大营里几万人呢,又不见他对别人这样。
这家伙平日里表现出来,清高得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日的潜台词分明是:“我知道你是武后的人,哎,咱可是陛下的人,一家人,一家人……跟你交个底,这次咱们对付的敌人,不是什么西突厥可汗,西突厥那些完犊子的玩意,不算啥。
最重要的是,把陛下和武后想办的事给办了,你可明白?”
苏大为抬头看着帐蓬顶,把王文度的意思脑补了一番。
他感觉,就算不是百分百正确,也应该相差不远了。
“你们这些家族出来的,心思太重,这样想事情,好累啊……”
“对啊。”
安文生两手一摊:“现在你知道为何我不愿为官了吧?不是这次的事,我还在外面逍遥快活,出了事,我便没法子,一定得尽到为人的本份。”
“理解,我真的理解你,比起来,你可能会比较羡慕我这种生活,没有家族便没有多的掣肘。”
“滚!”安文生一口气堵住。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掀开,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声道:“阿弥,你怎么躲在这里,我正有事找你,呃……”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这里有人,一时不由噎住。
苏大为转头看去,一眼看到阿史那道真手里捧着本被翻得稀烂的书,正一脸尴尬:“你有客人啊?我这……”
“没事,这是我兄弟,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苏大为站起身,向阿史那道真一指:“这位是阿史那社尔将军之子,阿史那道真,现为我斥候营里的队正。”
安文生原本大喇喇的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的眼睛毒,一眼扫过去便知来的是个低品级的斥候队正,在唐军中属于基层的基层。
安家本身便是武勋,对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自是不用太在意。
不过等苏大为一报家门,立刻收起了轻漫之意,整了整衣冠,起身行了一礼:“原来是阿史那社尔将军之子,在下安文生,是安……”
不等苏大为介绍,他便自报家门了。
阿史那道真听完,不由面色一正,肃然起敬:“原来是安将军家的公子,失敬了。”
“都是将门,无须多礼,坐下聊。”
苏大为招呼阿史那道真在小几前坐下,见阿史那道真眼睛直瞥桌上的空酒壶,不由笑道:“文生与我在长安是生死之交,这次专程来看我,所以我把我那份酒拿出来招待,对了,你的酒呢,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啊。”
对啊,一起快活啊。
反正我是没酒了,阿史那道真你既然赶上了,没说的,把你那份酒拿出来吧。
这话让阿史那道真傻眼了。
他挠了挠头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的酒早喝完了。”
说完,似乎感觉没面子,拍案而起道:“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