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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几乎凝固在这一瞬。
苏大为的心脏猛地提起来。
他甚至感觉到聂苏握紧自己的手,紧了数分,指尖的指甲嵌入到自己肌肤里。
那是紧张。
聂苏也会紧张吗?
是了,吐蕃人是冲她来的,如果按吐蕃人的想法,聂苏就会被交出来,被他们带走。
会带去哪里?
多半就是吐蕃人的王城逻些。
到那时,别说见不到期待已久的阿娘,只怕会失去自由,也不可能再见到自己。
不论吐蕃人目地是什么,他们都绝非是善意的。
从未有任何一种善意是用这种霸凌的方式,把人当做货品一样索要。
若是不给,吐蕃兵不惜毁灭神山上的一切。
包括这座女神峰和圣庙。
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避免。
李博和安文生不小心碰到了供桌,发出声响,禄东赞已经听到了。
“是什么声音?”
禄东赞再次开口问。
苏大为与聂苏的手同时握紧彼此。
大殿右侧石壁上,属于禄东赞的身影再一次放大,不断拉大。
象征着他正不断向供桌走近。
黑影渐渐将一切光明吞并。
“大相,你不是说让我好好考虑一晚吗?何必这么着急。”
巴颜大师低沉着声音道:“不过是一些老鼠罢了,荒山古寺,总会有些别样的生灵。”
“老鼠?呵。”
禄东赞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里,透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仿佛在嘲笑巴颜:你真当我白痴不成?
只要他挥挥手,下一刻便会有吐蕃兵蜂涌而至,然后掀开供桌,擒拿安文生与李博。
一场厮杀无可避免。
苏大为心中涌出一种焦躁情绪,原本还想利用这一晚上的时间,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但眼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眼看就要斩落下来了。
避无可避。
眼看一场危机即将降临,苏大为暗运鲸息术,准备一但动手,先擒下禄东赞。
空气里,看不见的弦被绷紧。
巴颜大师沉声道:“国相,请您信守承诺。”
壁上,属于禄东赞的影子似乎膨胀到极致。
沉默了片刻后,影子举起的右手缓缓放下,转身渐渐缩小。
听脚步声,他又重新走向殿外。
“今晚的老鼠,还真挺大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苏大为几乎停跳的心脏,用力跳动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半只脚踏在鬼门关里兜了一圈回来。
刚才若真的起冲突。
自己能带聂苏逃出去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因为,若禄东赞在此,他那位军神儿子,吐蕃第一名将,论钦陵,只怕也已经在山上整军备战了。
连数年之后,大唐名将薛仁贵都败于论钦陵之手,现在对方有数万大军,自己只有寥寥数人。
若正面冲突,这一仗,根本不用打了。
“出来吧。”
神像外传来巴颜低沉的声音。
苏大为拉了拉聂苏的手,牵着她一起从神像后钻出来,跳下供台。
安文生和李博也刚好颇有几分狼狈的从供桌下钻出。
“居然是禄东赞,如果被他发现,麻烦就大了,只怕我们都不用活着离开了。”
“你以为他刚才没发现?”
苏大为苦笑道:“我们上山时就和吐蕃军打过照面,以禄东赞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无非是实力不对等,看不上我们几只‘老鼠’罢了。”
数万吐蕃兵布下天网恢恢,除非苏大为会飞,而且能带着聂苏一起飞,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
聂苏双眉笼起,如青山远黛,凭添一抹愁绪。
她抬头向巴颜道:“大师,我阿娘什么时候会回神庙?”
巴颜的白眉微微颤抖了一下,在他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无数岁月留下的皱纹仿佛深刻的沟壑。
此刻,这些写满了风霜的沟壑,深深的挤在一起,堆叠出巴颜一双白眉下的苦涩:“按约定的时间,再有三天,她该回来了。”
“还有三天……阿娘就回来了。”
聂苏眼里闪过憧憬之色,一只手死死抓着苏大为的手掌不放。
好像那是一根救命稻草。
又像那便是母亲的手,一放开,便会永远失去般不舍。
“可是我们没有三天了。”
安文生在一旁道:“刚才禄东赞说天明就要答案。”
“要么交出聂苏,要么他会令吐蕃军攻上山,到时如何应对?”
这一句,他是看向苏大为说的。
关键不在于巴僧老僧如何,而在于苏大为的态度。
若苏大为狠得下心,扔下聂苏,那这一夜,安文生和他还有许多机会,可以尝试从吐蕃兵的包围中逃出去。
毕竟,他们是异人,手段总比一般人多一些。
只是这样一来,聂苏、李博就全顾不上了。
如果苏大为舍不得聂苏,也可以将聂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