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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帝渴望地将那串菩提子一把揣进怀中,目光怔怔地直勾勾地盯着幔帐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檀生,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道长帮朕把长青丸点上吧。”
檀生眉梢一抬。
多久没点过长青丸了?
五天?还是十天?
檀生一点一点控制着昭德帝使用长青丸的频率和药量,若是顺利,再过大半年,昭德帝就能完全脱离长青丸,于昭德帝于大启朝于天下苍生都是幸事——一个君主再昏聩平庸,也比磕嗨了强吧...
檀生自诩不是个心软善良的烂好人,可教唆上瘾服毒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如今昭德帝要求再用长青丸...
看来昭德帝绝非仅仅咳嗽不止。
昭德帝必定是被梦魇住了,才神神道道地召她过来,才重新需要长青丸以得平静,才闭朝不出。
至于这是个什么梦,就很耐人寻味了。
从昭德帝刚才的表现来看,总又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如今怕遭报应呗。
那深宫红墙的瓦有多干净,这里头的事儿就有多肮脏;那檐角上积攒下的雪有洁白,这宫里死了的不计其数的人的血就有多猩红。
皇家的事儿,脏,就一个字。
檀生心里叹了口气儿,从小木匣子里取出减少钟乳用量的长青丸给昭德帝点上,双耳瑞兽青铜香炉镂空的顶盖处没多久就冒出了浓稠的乳白烟雾。
味道有些呛人,檀生轻轻屏住呼吸,昭德帝却像拽住了救命的稻草,神色变得平静起来。
檀生与海得才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海得才送檀生出青云台,没过拐角,檀生看了眼海得才,轻笑道,“修哥儿?是休息的休,还是修理的修呀?”
海得才面色分毫未变,“修?什么修?道长所言,奴才可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这老狐狸!
能天南地北地胡吹,真问到关键点,一个字儿也撬不开!
檀生再笑,“海公公将才说近日信昌侯常来?贫道驽钝,就想问问公公,皇上梦魇是和信昌侯聊了之后才开始的吗?”
海得才深看了檀生一眼,忽而笑起来,下腮的长须一翘一翘的,眼角旁的沟壑深埋了下去,“龚国师这些年得意忘形,就算您不收拾他,也总有人收拾他。侯爷可不一样,这三五年想动信昌侯根本的人不是没有的,可如今您看看,这定京城上上下下,谁又能和侯爷别个锋芒?”
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檀生却听懂了。
信昌侯是不会放任她由着昭德帝清醒过来的,且信昌侯的手段可比龚国师有用多了,这不聊了几天就把昭德帝的癔症聊出来了,昭德帝就嚷着要用长青丸了吗?
檀生先前的努力可谓是白费了。
檀生抿了抿嘴,呼出一口长气,没接话了。
刚一踏过青云台的门槛,正好碰见一顶软轿停在了青云台阶下,一个身量颀长,眉目似星月的男子从轿上走下来。
海得才连忙满脸堆笑地应了上去,一张脸谄媚得像朵过了季的菊花,“侯爷您怎么这时候来了?这个时辰还没除雪呢!您金尊玉贵,万一下头的不懂事儿没把轿子抬好,可如何是好啊!”
海得才狠狠抽了小内监后脑勺,斥道,“往后除雪的时辰提早!没得叫侯爷走不稳!”
这两面三刀、能屈能伸的老狐狸...
檀生扬了把拂尘,算作是打招呼。
信昌侯没搭理海得才,眼神落在了檀生身上,有点冷。
至少,比地上的积雪还冷。
“合真道长来青云台做什么?皇上染了风寒,您除了驱邪避鬼,还会开药方子?”
檀生一笑,“好说好说。江湖上的手艺人不多才多艺,怎么讨口饭吃?”檀生看了眼信昌侯白净的脸,嗬,这脸这皮肤,比女人都白都嫩,再一笑,“海公公说得没错,您仔细着点,若是摔了倒了,您要请我去开药方子,贫道一准儿给您最低价。”
信昌侯无声挑唇一笑,直接目不斜视地从檀生和海得才中间穿过。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忽而似是想起什么来,停了步子,“本侯听说北疆军被困在了冀北军营?无圣诏,不得进京?”
檀生脸上的笑一滞。
信昌侯眼神沉得极深,情绪极好地看着檀生脸上一僵,再笑了笑,“道长放心,这几天北疆军怕是就能入京了。您会开药方子也好,回去琢磨琢磨,这死人的药方子该怎么开吧。”
檀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信昌侯极其稳健地走上了台阶。
妈的!
...
妈的!
这小白脸!
又他妈拿人威胁她!
先头拿东岳观威胁她,现在拿白家舅舅威胁她!
妈的!
檀生的怒气延续到太极宫,正殿空荡荡的,檀生踩在地毯上来回踱步,她总觉得中间有点东西她没衔接上,可她左思右想,却总想不出什么来。
信昌侯有阴谋,不对,这明摆着是阳谋了。
白溢是从满门抄斩里逃出来的,是抗了圣旨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