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开来也是不由一惊。 从拘拿黄大龙到现在还不过一个小时,暴发户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呢?难不成所里有他的眼线? 来不及多想,方开来拿出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雄气概,呵斥下属道:“慌什么慌?他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把你怎么着了?我们依法办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遵守法律。” 前来报信的民警连声称是,但心中却说,你是没见识过恶霸的手段,顾所长当时比你还有自信,可最后怎么了?不还是被人家恶霸给扒掉了那身皮了么。 方开来话音刚落,办公室房门便被一脚踹开,杨锐黑着一张脸闯了进来,先没理会方开来,而是冲着那位报信民警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姓方的单独说。” 报信民警看了眼方开来,祈求能从领导那边获得拒绝的勇气。 可惜并没有,方开来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报信民警只得灰溜溜退出所长办公室。 方开来趁机把办公桌一侧的抽屉打开了半下,悄摸伸手进去,握住了里面的手枪,心神顿时安定下来。 “你好歹也是个副村长,怎能这么没礼貌呢?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杨锐直接爆粗:“老子懂你阿婆个腿!姓方的,你特么赶紧给老子放人,别特么学顾长虹,到最后连身皮都保不住。” 方开来笑了,你个暴发户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买通了些关系么,当我方开来是吓大的呀,今天我就教教你该怎样在体制内混。 “黄大龙当街同他人斗殴,影响很不好,另外,在这场斗殴事件的性质没有查明之前,对不起,我不能放人。” 杨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方开来的衣领,方开来的反应也不慢,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抵在了杨锐的额头上。 “姓方的,你还敢跟我动枪?” “姓杨的,我劝你别冲动,袭警可是重罪!” 杨锐冷哼一声,却未松手。 “姓方的,你知不知你闯了大祸了,你安排的那几个飞仔,起初冲向的并不是黄大龙,而是省城石化公司的谈判代表,就因为这件事,人家已经取消了跟乡里的谈判,你特么还有闲心跟我玩?根本用不着老子出手,田少武就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怎么跟石化公司的谈判代表扯到了一起? 方开来握枪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下面的人怎么没汇报这一茬呢? 哦,明白了,这是暴发户用来唬我的骗招。 刚消散的底气重新聚拢起来,方开来的气势更胜,反手卡住了杨锐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当我是三岁毛孩那么好骗么?杨副村长,我劝你立刻松手,我可以原谅的你的冲动,但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也只好连你一块给抓了。” 杨锐忽地笑了,松开了手,退到沙发上坐定,同时点上了一根香烟。 “三位谈判代表开的是一辆黑色桑塔纳,车牌号是粤A53148,住在西江宾馆,房间号分别是315,317,和318,他们的头也姓杨,名叫杨光辉,黄大龙去找他是帮我送了封信,杨经理看过信后,决定来岗南村和我细谈,他对我那辆摩托车颇感兴趣,于是便跟黄大龙要过来想过过车瘾,刚骑出宾馆大门,就被你安排的飞仔给撞倒了,黄大龙下车替杨经理出头,结果却被你撸来了派出所。 你应该很纳闷我怎么那么快就找上了门来,其实原因很简单,是杨经理告诉我黄大龙被七八个飞仔纠缠上了,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于是便想到了是你姓方的在背后做局。杨经理对石岗乡很失望,现在已经回省城了,我求他不要把这件事抖落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杨经理勉强答应了。 可你姓方的却不懂事,非得给我表演一出狗咬吕洞宾,成,算你姓方的有种,那咱就走着瞧,老子没兴趣再陪你玩下去了。” 杨锐将手里的半截香烟丢在了地上,起身就要离去。 方开来慌了神。 再想到黄大龙那诡异的笑,以及最后甩下的那句话,方开来终于醒悟了过来,暴发户的这番说辞,十有八九是真的。 怎么办? 这事真要是闹腾到了乡里,田乡长知道了真相,肯定是如暴发户所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没得选了,只得祭出当领导的保命绝招,甩锅。 “杨副村长请留步。”方开来麻溜的收起了枪,换作了一副恍然大悟的面容,赔笑道:“杨副村长误会了,我是真不知道这案子的具体情况,这样吧,你稍安勿躁,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回来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送客上车时,杨锐确实央求过杨光辉不要把这事给抖落出去,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是拿来搪塞杨光辉的理由,却不是杨锐的真实想法。 杨锐之所以要捂住此事,是不想让方开来替陈苍伟分担火力。 谈判失败,项目泡汤,田少武必然是恼羞成怒,陈苍伟将成为田少武发泄并甩锅的不二人选,这时候要是跳出来一个方开来,说不定陈苍伟就能免遭劫难。 所以,杨锐很畅快地答应了方开来,坐回到沙发上,重新点了根香烟。 方开来急匆出门,找到执行任务的心腹,三两句话那么一问,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 暴发户所言,全都是事实。 他捅了个天大的娄子。 惊慌中,方开来厉声质问:“为什么不如实向我汇报?” 心腹满脸都是委屈:“老大,你也没给我时间汇报呀。” 方开来不敢耽搁太久,恶狠狠戳了下心腹的额头,留下个待会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