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雨回来时,刚好午饭点,推门一阵饭菜香,周珍在从厨房端菜出来。
“我回来了。”她神情有点疲倦,低头换鞋。
“回来正好吃饭。”祝安远拿着碗招呼她。
“我不吃了。”祝时雨提不起胃口,环顾周围一圈,没见孟司意,忍不住开口问。
“孟司意呢?”
“他医院有点事,接了个电话临时过去了。”
“哦。”她点点头应了下,拎着包往房间走,背影透着疲态。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你们吃吧。”
祝时雨这一进去直到下午才出来,房门打开,她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子,往外走。
祝安远正在客厅看电视,见状叫住她:“小雨,你去哪呢?”
“下楼丢点东西。”祝时雨拧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
这么多年,有关陆戈的东西很多。
两人从年少相识,陆陆续续,留下来的痕迹几乎占据了她人生漫长一段。
高中时的错题册、草稿、写着他密密麻麻笔记的课本,每年生日还有平常不经意间送的礼物…墙上贴的球星签名海报,窗台上那盆小小的盆栽,阳台挂着的那串风铃,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两人这几年异地的车票有些祝时雨都还留着。
平时没有发现,收拾起来竟然满满当当装了一整个箱子,祝时雨抱着一路走到外面,看到了堆满杂物的垃圾桶。
她站在旁边静静注视几秒,终于动作,把怀里抱着的箱子很轻地放到垃圾桶旁边。
祝时雨在原地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小区空阔寂静,下午三四点光景,少有人在外面游荡。
祝时雨不知不觉走到了平时孩童玩耍区域,两架黄色秋千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她绕过去在其中一架坐下,低垂着头,脚尖蹭着底下沙土。
孟司意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她出门连手机都没带,他几乎走遍大半个小区,才在这个角落里寻到她。
四周静默,孟司意无声息在旁边站了好一会才走过去,居高临下望着她低垂的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很淡,风一吹就消散在耳边。
祝时雨茫然抬起脑袋,看到是他,乌黑的瞳孔里缓缓聚焦。
“孟司意…?”她喃喃道,有点惊讶。
孟司意没有搭话,只是沉默地坐到她旁边那架秋千上,视线落在前方,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过来了?”祝时雨想着事情的可能性。
“我爸妈叫你来找我了?”
“不好意思我出门没带手机,原本打算丢完垃圾就回去的。”
“嗯。”孟司意随意应声,须臾,又平静地补充了句。
“我出来看看你。”
祝时雨隐约察觉到他情绪不高,重新低下头,没再说话。
孟司意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坐在她身旁。他身高腿长,双脚轻而易举撑在地面,两架秋千并排,另一个静立不动。
许久,时间无声,漫长又飞快的流逝。
祝时雨只是不想回家,也不想做任何事情,此时此刻,只想没有目的地坐在这里,放空自己。
“有这么难过吗?”突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抬起头,对上孟司意没有情绪的漆黑眼眸。
祝时雨愣了下,脑中本能想起了自己上午离开前那一幕。陆戈坐在那里,哭了。
直到她推门走出很远,禁不住回头看时,仍然可以看见那道身影。
饮品店靠窗的座位,有几缕阳光散落,陆戈身形一动不动,面前放着她的大红请柬。
他捂着眼,肩膀轻颤,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也不想难过。
可是以往所有感情从身体里抽离的那一刻,悲伤不免汹涌袭来。
或许她难过的并不是这段逝去的爱情,而是彻底结束的青春,时光里不可替代的他和她,连同着那些曾经闪光的记忆,都被蒙上灰尘失了颜色。
她遗憾的可能是这些。
“一点点。”祝时雨收拢双膝,低着头没有看他。
“其实我今天去见的那个朋友,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们几个月前分手了,这次过去,是彻底和他说清楚。”她把这件事情很平常地讲了出来。
“回来的时候,我收拾出了一大箱东西。”祝时雨张手比划了下,“我才发现,我们竟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
“比起失恋,我更像是失去了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她想了想,认真说道:“丢掉那个箱子的下午,我肯定会有点难过,不过也只是这个下午。”
孟司意也永远记得这个下午。
那一天,祝时雨和陆戈彻底结束了,她丢掉了两人所有有关的东西。
她还喜不喜欢他,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是他一直记得那天祝时雨最后说的那句话。
——“就像现在你坐在我身边,我就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答案或许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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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开春不久,气温逐渐上升。
冬日消融,风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