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街上孩子多, 怕撞到人家,她走得很慢。
歪歪斜斜的蒸屉已经被扶正了,就是落地沾的灰有些明显, 被老太太碰过的位置颜色发黑,瞧着脏兮兮的。
谭青槐揪着拳头使劲擦了几下也没能擦掉,不由得烦躁地瞪眼泪纵横的始作俑者。
他一瞪,老太太哭得越凄惨。
扭曲的五官看着甚是丑陋。
谭青槐嫌弃的别开脸,嘟哝了句晦气。
好好走自己的路竟遇到这种糟心事,他问青桃,“她以前找过你麻烦吗?”
他看老太太和地痞混混没什么两样, 遇到这种人, 不把她收拾服帖了以后还会想方设法来找茬。
青桃全神贯注看着前边,漫应道,“嗯。”
“我回家和爹说说,让他找李家人说道说道。”
他说的李家人可不是老太太和两个儿子, 而是李家族里人,老太太胡搅蛮缠,总有能治得住她的人, 谭青槐说,“你天天上街,她天天堵着你闹得多糟心哪。”
边说边用哈气用力擦蒸笼上的污渍。
新灿灿的蒸笼就这么遭人祸祸了,谭青槐心气难平, 咬牙切齿道,“简直欺人太甚。”
青桃想劝他两句,遇到这种事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索性没造成什么损失,看热闹的人也都向着她, 犯不着和老太太计较,刚开口,就被一声谭姑娘打断了。
叫她的是李弟喜。
她半边脸肿得老高,眼角不自然的挂着泪珠,一脸歉意地说,“是我不好,连累了谭姑娘你。”
李城站在她身侧,姐弟两齐齐弯腰向青桃赔罪。
谭青槐看着两人,眼神猝了毒似的扫向被儿子搀扶起身的老太太,粗声粗气道,“你们又没做错事,赔罪干什么。”
要赔罪也是那老太太来。
李弟喜仍过意不去,谭青槐看着她肿高的脸,瓮声瓮气道,“你也受了伤,去医馆看看吧。”
他没办法想象这巴掌落在青桃脸上会成什么样子。
换了他,必然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的。
他又说,“这件事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这话是望着泪眼婆娑的老太太说的,说完话锋一转,看向面无表情的钱栗树,颇为不满,“你怎么不多踹她两脚啊,最好让她卧床十天半月的。”
刚止住哭声的老太太浑身一颤,“......”
钱栗树勾唇笑了下,笑容有点冷,“下次吧。”
老太太,“......”
两个中年男人也听到钱栗树这话了,轻轻顺着老太太后背,宽慰她想开点,等钱木匠回家,任钱栗树跳得多高都跟霜打的茄子没什么两样。
这话让老太太心里好受许多,重重哼了哼,任由儿子们扶着回家了。
等人进了巷子不见后,李弟喜眼神震动了下,抓着李城的手轻轻颤抖着,“奶是不是去咱家了?”
李弟喜亲爹死后,老太太找理由将她们分了出来。
尽管分了家,老太太却没少折腾二房,稍有不顺心就指着她娘鼻子骂,刚刚丢了脸,势必要找她娘闹的,李弟喜白了脸,李城的脸也难看到极致,瞅了瞅边上的钱栗树和狗子,诺诺道,“我和我姐先回家了啊。”
李家这些烂事少有人不知的,哪怕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狗子仍瞧不惯李城忍气吞声的性子。
说道,“你们就是太纵着她了,换了是我,她敢进我家门,我拎起刀就给她挥过去,杀人偿命,如果杀了她能让全家好过,也算值了。”
李城娘就是太老实,由着老太太打骂,以致养出的孩子性格懦弱不敢反抗。
李城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是我奶。”
每次都是这话,狗子不劝了。
反正他奶要是敢这么对他...不对,他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绝不会这么对他的。
也不去想他奶是李家老太婆他会怎么样,拍拍李城的肩,长长叹息一声。
李弟喜姐弟回家,青桃和谭青槐也走了。
狗子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叫住人问问,又看钱栗树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没多说,等人走出去很远,他才碰了碰钱栗树胳膊,“你小子眼光好,谭家姑娘人真不错。”
极少有人能在李家老太婆面前全身而退的,青桃不慌不忙,几句话就搞定了。
一直望着姐弟背影的钱栗树听到这话眉心蹙了蹙,“你瞎说什么,人家谭姑娘才多大点,传回去别坏了人家名声。”
狗子翻了个白眼,“无趣。喜欢就喜欢...”
“罗狗子...”钱栗树缓缓吐出狗子全名,狗子立即老实了,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又说,“不喜欢谭家姑娘,那你是不是喜欢城子姐啊。”
平时老太太闹得再厉害钱栗树顶多不搭理她,连着两次动手都和李城姐弟有关,由不得狗子不多想。
定睛细看钱栗树表情,哪晓得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
仍是这句话。
狗子摸着下巴想了想。
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