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耕田村要走段小路,邵老大回眸叮嘱她们仔细看脚下的路,谭青槐唔了声,继续和青桃说话,“你的钱够不够?四叔说他只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这笔钱来路不正会影响青桃名声,谭广户没有问任何人借,而是自己堂堂正正挣来的,为的就是不让李氏刘氏抓到把柄借此攻击青桃。
盯着前边不远处的邵老大,青槐哑声问,“三姐,能成吗?”
不能成的话砸这么多钱进去太不值得了。
远处山头萦绕的雾气慢慢重了,暮色渐渐笼罩,山脚的村落看上去安详又平和,青桃笑了笑,“够了。”
既下定了决心,势必要把事情办妥,她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像定心丸,谭青槐的心落回实处,到家后,邵老大在院里和邵氏说话,他掉头进了谭广户的屋,青桃看了眼,没有说话。
邵家送的豆腐多,刘氏端着筲箕回灶房找家伙装,嘴里喊李氏,“二嫂,你来看看豆腐怎么弄,要不要油煎起来。”
今天轮到李氏掌勺,自然要问她怎么做。
半晌没听到回应,转身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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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斜眼望着院里,顺着她视线望去,邱婆子弯腰往邵老大背篓里装东西,邵氏站在她旁边,脸上笑盈盈的。
刘氏收回目光,轻轻把豆腐装进木盆,道,“你也甭羡慕娘对邵家人好,你娘家要能像邵家大方,娘保管对她们好。”
刘氏道,“娘看着凶,其实心肠软着呢。”
李氏扯了下嘴角,面露嘲讽,这段时间,刘氏想方设法拍邱婆子马屁,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多孝顺的媳妇呢。
还不是两面三刀的。
刘氏拿着筲箕去还给邵老大,经过李氏身边,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眼红也没用,不如先想想豆腐怎么处理,邵家想得周到,送这么多豆腐来,咱总得好生谢谢人家。”
邵家穷归穷,但人家有骨气,遇到难处自己想法子解决,没给谭家添过丁点麻烦,不像她娘家人,屁事没有,张口闭口就是借钱,设身处地,她要是邱婆子也不愿意搭理刘家人。
李氏掀眼皮看她,刘氏已经笑容满面喊着亲家大哥往院里去了。
谄媚的嘴脸看得李氏心里作呕。
筲箕搭在背篓上,刘氏撇了眼里边的半袋子米面,故意刺李氏,“这细面是镇上买的,做馒头软和得很……”
细面是谭秀才带回来的,这些天蒸过一回馒头,还是每人定量一小个,邱婆子的意思是等青桃和邵氏回家再弄来吃,如今送了小半袋给邵家,库房恐怕没剩下多少了,刘氏抠门归抠门,但邱婆子送出去的东西她可没胆要回来,笑着说了两句话就退到檐廊,高兴地朝李氏挑眉。
李氏骂了句蠢货。
沉默的回了自己屋。
那边邵老大没想到又得了诸多米面,羞得脸热,一个劲把东西往外拿,邱婆子按住他的手,“给你爹娘尝尝,时候不早了,婶子就不留你了啊。”
邱婆子提起背篓,靠在邵老大后背上。
邵老大没办法,双手穿过绳子,稳稳背着,嘴笨如他,只能一个劲的说谢谢。
邱婆子和邵氏把人送到了屋外。
邵氏扶着邱婆子,心里暖融融的,婆婆待娘家人好是给她面子,她不是不知恩的人,“娘,谢谢你了。”
“都是一家人,有啥好谢的。”邱婆子似乎没放在心上,见青桃挥着竹竿赶鸡回鸡笼,唤她,“你刚从外面回来,先回屋歇会儿,这些事交给你二婶三婶她们做就行了。”
刘氏有眼力见,忙跑过去夺了青桃手里的竹竿,热络地说,“是啊,天冷,你回屋待着吧。”
有些时日没见,刘氏没什么变化,就是油腻腻的头发柔顺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温柔。
要不是听谭广户说过,她恐怕难以相信面前的人是刘氏。
她说了声好,打盆水回了自己屋。
衣衫被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有些小摆件没来得及擦灰,她拧干毛巾慢慢擦拭,无意间看到众多摆件里,有个深灰色毫不起眼的钱袋子。
她拿起瞅瞅,发现里面有几串铜钱...
夜幕降临,鸡回笼后整个小院异常安静,孩子们丢下筷子就各自回屋,没有发生丁点动静,刘氏收拾好碗筷,干练的去到灶房,期间想起几声霹雳哐啷,紧接着她边擦手边跑回了房间,神色紧张又兴奋的攥着个钱袋出来,油灯照得她脸颊红润,眼里明亮如月。
跨进堂屋,她先是搜寻了圈,随即坐到垂眼不语的李氏身边。
低头看向李氏膝盖上的木盒,眼角跳了跳,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
早先李氏套她的话,随后频频回娘家,摆明了要和她抢。
她抵了抵后槽牙,看向上首面容平静的邱婆子,深吸口气,喊,“娘。”
她已经准备好了。
像这种日子,小孩子是不参与的,许是青桃和邵氏刚回家,大房的人都在,二房谭青杏搬了根凳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刘氏手里的钱袋,刘氏捂得死死的,朝西屋喊谭青牛,“青牛,来,娘有话和你说。”
“我困了,娘,什么事明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