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探讨了,有点怀念我们在清水镇的日子。”
在清水镇,谭秀才是颇有名气的夫子,每逢休学就有人找他看文章诗词,把他的话当成先生对学生的点评,视若珍宝。
谭秀才有些恍惚。
那些他沾沾自喜引以为傲的日子在见识了诗会上的文章后都成了井底之蛙的肤浅。
至于那些文章诗词,更不值一提了。
于是,他说道,“清水镇的读书人少,以为随便写两句诗就有诗仙之才,来了府城后才发现,咱的诗跟几岁孩童没什么两样。”
这是谭秀才直观的感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的学问在人才济济的府学不值一提。
谭秀才又道,“你要是想看,我帮你借同窗的,他们的诗意境深远,更值得学习。”
哪晓得他出自心底的好意却被何树森当成了侮辱,何树森问他是不是瞧不起他,连诗都不给他看。
质问的话从何树森嘴里说出来谭秀才懵了会儿。
认识何树森多年,何树森是温润的,儒雅的,翩然的,此刻脸上像挂了面具,温和的五官憎然起来。
谭秀才捏着书,眉间有些许茫然,低低唤了声,“树森?”
何树森哆了下,惊觉自己说话过于冲动,和泼妇没什么两样。
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听到他声音的汪氏和邵氏跑过来,看看谭秀才,又看看何树森,好奇发生了何事。
何树森面红耳赤。
谭秀才叹气,朝满脸担忧的邵氏道,“没事,何时吃饭,课业繁重,我不能耽误太久。”
何树森脸刷的下白了。
总觉得谭秀才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想说点什么,又怕话不合适宜,抿着唇没吭声。
谭秀才是真的忙,他答应青桃好好准备月考,早日拿到府学补贴减轻家里负担,心思全铺在课业上,不想花时间应酬,别说何树森,亲爹亲娘来了他亦不想耽搁的。
因他这句话,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汪氏便问邵氏做买卖的事儿,得知她们天不亮就得起床,热络地提出帮忙。
“左右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过来帮你们,省得你们累出病来。”
邵氏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和青桃忙得过来,再者有狗子他们,人手足够了,你们住得远,又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千万别为我们的事儿费心。”
“你和我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树森和谭大哥跟兄弟没什么两样,你们忙不过来,我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汪氏嘴皮子利索,几句话就让邵氏没了话说。
还是专心挑鱼刺的青桃替她回道,“婶子,咱家是小买卖,生意好就出摊,生意不好就在家歇着,如果太兴师动众,我们倒不好办了。”
邵氏赶紧点头,“是这个理。”
送走汪氏她们后,邵氏顺着自个胸口和青桃说,“你何家婶子性子是个不错,就是太热情了,我心里总不自在。”
“娘平常心就好。”
墙角挂着的蒸笼已经不滴水了,青桃收进屋,邵氏走在她后面,低低道,“我心里没什么,想起你三婶而已,你三婶爱钱,谁有钱跟谁玩,可谁要往她身边靠,她比狗还警觉。”
形容不太恰当,却也符合刘氏的性子。
邵氏说,“你何家婶子没有其他心思吧?”
“不知道。”人心复杂,汪氏品行怎样青桃说不上来。
邵氏也觉得不该问青桃,见青桃铺好粘板,她去拿盆里的肉,说起老家的事儿来。
“也不知你二婶闹起来没?你奶看她不顺眼,保不齐这回真休了她。”
青桃握着刀,在碗口刮了两下,手法娴熟,像肉摊前割肉的杀猪匠,口吻平淡,“真有消息奶会差人告诉咱的。”
邱婆子不说,还有刘氏呢。
这话不假,因为没等两天,谭家送消息的人就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送消息的不是别人,而是谭青杏。
谭青杏告诉青桃,关于分家的事,她奶让她做主,毕竟是当家人,青桃如果同意,二房就分出去。
说这话时,谭青杏目不转睛看着青桃。
青桃握着削尖的竹炭,在纸上写写画画,谭青杏跟着郭寒梅认识了几个字,然而盯着纸上的字看了好几眼,一个也没认识的。
她也不问,继续道,“奶知道你忙,让你写封信回去。”
估计害怕她在中间乱传话,特意叮嘱青桃写信。
对此谭青杏觉得没什么,她更关心青桃怎么想。
“青桃妹妹,我娘熬了这么多年,眼看能熬出头,你就帮帮她吧。”谭青杏道,“我娘嫁给我爹后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见人直不起腰,更怕奶休妻,整日惴惴不安...”
谭青杏的话是和郭寒梅商量过的。
青桃吃软不吃硬,如果撕破脸,青桃赌气不答应,吃亏的还是她娘。
毕竟,提出分家已经是大不敬了,如果青桃给几分脸面答应分家,日后彼此和和美美的还是一家人,如果青桃不松口,她娘就得继续仰仗她奶鼻息过活。
日子要多难有多难。
青桃专注地计算今日应该卖得的银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