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问,“你也知道?”
柳氏看她的目光微微变得怪异,青桃心下了然,解释说,“廖晓跟栗树哥说话我就在边上听着呢。”
柳氏想的却是另外一层,“你读过书?”
钱栗树那样高高在上的公子愿意放低身段跟谭家亲近,怕不是有什么心思,而整个谭家,就青桃是姑娘,尽管年龄小了点,再过几年不就合适了?
青桃撇清关系,“我爹教我认了几个字,会算账而已。”
这和邵氏说的没有出入,柳氏眉头舒展开,笑着道,“认字是好事,廖晓也跟她哥认字了,说是趁着这个月府学不忙,读完《论语》呢。”
读书是男人的事儿,柳氏从没想过跟着学几个字,廖晓肯花功夫也是她苦口婆心劝出来的。
钱家既想娶个读过书的,廖晓就得读。
柳氏为廖晓说话,“晓晓刚才急着回家就是回去读书了。”
“嗯。”青桃态度称不上热络。
柳氏又问她每天卖多少包子,去哪间杂货铺买的调料,一斤面用了多少肉等等。
她喋喋不休的有诸多问题,青桃都没回答,找机会错开车,快速往前走。
柳氏在后边追她,担心推车撞到青桃,并不敢追太近了,等追进浣衣巷,见左右两边小院里的人站在围墙后探头探脑,立刻止了声。
秦家娘子哟呵了声,“廖娘子挣了不少钱吧,推车都买回来了。”
柳氏没有上门跟秦柏吵架闹掰前,廖家用推车都是跟秦家借的,秦娘子不是扣扣索索的人,巷子里但凡有人开口,家里的推车能借就借。
现在看柳氏推着车,她心里不高兴了。
秦柏说了,给孙老爷买石头的事儿提前跟其他人商量过的,廖骏也是答应了的,最后欠了钱就全推到秦柏身上,什么人哪。
“你这几天挣了多少啊,跟大家伙说说,如果挣得多,我们都卖包子去。”
柳氏心里没个好气,廖俊欠的三两银子东拼西借才给凑上了,好不容易挣几个钱,秦娘子眼红想贴上来,门都没有。
见青桃已经走到家门口,她把事儿往谭家推,“我就是碰碰运气,哪儿挣到什么钱了,真要说挣钱,谭娘子怕是挣得更多呢,她家包子上百个的卖,谭娘子每天的荷包都胀鼓鼓的。”
谭娘子腰间的钱袋子大家有目共睹,出门时什么样子她们没看清,回来鼓得像装了石块,沉甸甸的。
青桃的也是。
大家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嫉妒得很,柳氏把话一说开,众人心思都活络了。
尤其柳氏这中手艺都能挣到钱,她们应该也不差。
于是,晌午过后,好几家人挎着篮子出去,回来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的,隔老远就能看到里边的肉,邵氏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发愁。
青桃坐在矮凳子上洗围裙,发现邵氏许久没动,出声喊她。
邵氏抬眉看向外头,“刚刚你秦家婶子推着车回来了,车上的东西你看到没?”
怎么没看到?大半袋子白面,小几斤五花肉,一看就是奔着做包子买的。
青桃搓着围裙沾污渍的地方,小声道,“娘不是想开了吗?咱做好自己的事儿,其他就别不多过问了。”
理是这么个理,到底心里别扭,说来也怪,集市上碰到其他卖包子的摊贩她就没这中感觉,搁邻里身上就浑身不得劲。
邵氏形容不出那中感觉。
直到秦娘子跟其他几个小院里的人笑盈盈来串门提出去灶房看看,她瞬间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不舒服了。
外头的人卖包子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味道,跟她们没关系,而巷子里的人住得近,多少会窥到点东西,味道是挣钱的关键,如若被她们学了去,自家怎么过?
秦娘子自顾朝灶房走,邵氏就把人拦了下来,一张脸阴沉沉的,话还算客气,“里边乱糟糟的,没什么看头,咱就在院里坐坐吧。”
一行人有目的,哪儿会听邵氏的。
秦娘子脸上笑眯眯的,话却是阴毒,“谭嫂子,你不会是怕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邵氏气了,正想说点什么,恍惚听到哗哗倒水的声音,脸倏地红了。
巷子里的那点事她从汪氏哪儿听了些,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把她当做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脸色由红转白。
这时,倒完水的水夫从灶房出来,见几人耐人寻味地盯着自己看,浑身不太自在。
其实知道要水的这户人家住在浣衣巷他不太想来,其他水夫听闻他每天来这边,经常背后偷笑,偶尔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
他更为不自在。
双手扶着水桶,闷头道,“我先回去了啊。”
谭家用水多,有时一天跑两趟,有时一天四五趟,他看其他几个人也算脸熟,微微颔首就跑了出去。
水桶晃悠悠的。
有人凑到秦娘子耳朵边小声说,“他要没做亏心事跑什么?”
青桃拧干围裙的水,虽没听到这话,但看她低头跟秦娘子窃窃私语咬耳朵,眼神在邵氏身上飘来飘去,非常不喜。
“秦婶子是来还钱的吗?”
秦娘子在邵氏面前哭穷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