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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阴宥觉得这个便宜儿子有些可怜。也就是在这个世界,十八岁的他,才需要承担起一个家,才会已经是孩子的爸。
一大早应付完阴凤春的那档子事情后,阴宥特地为阴定会熬了浓浓的山药牛肉粥。山药,是她自己挖的;牛肉,是托了人在山下买的。
阴定会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今天的早饭似乎特别用心。牛是农家的宝贵财产,轻易不能宰杀,也只有牛没法下田,大伙实在没办法,才跟上头打了报告,得到同意后才允许宰杀。他以前也只吃过一次,但牛肉的美味,留在记忆中久久没有散去。
阴定会垂下头,一口一口,慢慢吃。他吃得特别慢,特别慢,舍不得吃太快。
阴宥在一旁喂阴菡吃磨好的米糊,看到阴定会这副模样,说道:“别舍不得,锅里还有,管够。”
她煮了一大锅,分给了左邻右舍,还剩下不少。
阴定会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心地给菡菡喂食的母亲,眼里柔和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在母亲刚结束石化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期待母亲会在他的生日时为他做什么了。从小到大,他没有正经过过生日,在村里的孩子炫耀自己生日当天母亲为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吃。”阴宥见阴菡歪过头,不想再吃,盯着她,平静地说了一句。
阴菡伸出手,笑嘻嘻地叫:“奶奶!抱!”
“吃完再抱。”阴宥举着小木勺,没有被阴菡的笑容软化。碗里还有几口米糊,若此时真的停下来不喂了,那么这几口也就浪费了。她不像阴定会会吃菡菡剩下的食物,且这两日对阴定会来说,是特殊的日子,至少在这两天,她不想让他吃菡菡吃剩下的东西。
阴宥手里拿着勺子,一直举到菡菡的嘴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阴菡眨巴眼睛,装可怜,但阴宥并不吃她这一套,她只好张大嘴,“呜啊”地吃了一口。
阴定会看着这对祖孙,心里暖乎乎的。他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但是这已经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今天是他十七岁的最后一天,明天是他十八岁的开始。他很满足,有母亲,有女儿在身边。
阴宥在一个月以前就在为便宜儿子的生日做准备了,她不是原主,但却认真地想要把阴定会当自己的儿子。从原主的记忆中,她明白,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除了她自己外,就是血亲。
阴定会难得没有出诊,阴宥也没什么事,两人就带着活泼好动的阴菡出门遛弯。阴菡是个静不下来的,不管天热还是天冷,必定要出门溜溜。即使走不远,但最少也得在家门口的小土坡上走走。
不过这一天,阴宥和阴定会难得带她往村里的祠堂走。
“我们回去看看。”阴宥指着密道口说道。从迁村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密道另一边的槐西村了。
密道如同阴宥所说的那样,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主动关闭的。槐西族人可以通过密道,往来于新旧村子之间。槐西族人心灵手巧,起初粗糙且不够亮堂的密道,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密道壁慢慢变得光滑,十步一个火把,使得密道内亮如白昼。
阴宥抱住阴菡,往前走,阴定会则紧随其后。此时,密道中无人,他们一家三口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密道内回响,阴定会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他喜欢这种相依为命的相伴感。
当他们走到密道另一端,出密道的瞬间,遇到了一个出乎预料之外的熟人。
“定会?”
阴留僵住了,他似乎也被惊吓住了。他看着从密道里突然冒出来的三人,心里不平静。
笑容从阴定会脸上消失了。
阴宥看到便宜儿子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她垂下眼,平静地跟阴留点了点头,权当是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