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才选了那些山河大川游记,让人开阔胸襟,敞开思想。至于养花,花花草草,修身养性嘛。
而那情爱话本,是希望通过通俗的故事,能让他看到世间也有真情一面;鬼怪传说则给他消遣时打发时间,而最最重要的——都说小动物拥有温暖治愈的力量,所以她才挑了那本畜牧的,可惜下单时她没有仔细翻,若翻了,她就会知道那是教人养猪的……跟治愈毫无关系。
当然,以上顾莘莘是不知道的,她还沉浸在用文化改造大佞臣的美梦中。
一直等到送了好些天的书,她趴上墙角,笑眯眯问书童:“我送了那么多,你主子看了吗?”
“一本都没。”小书童道。
顾莘莘:“……”
“我家公子不看杂
书,再送这些玩物丧志的,以后你就别来了!”
啊?真的么?一腔热情的顾莘莘失落地瘪瘪嘴。
哎,权臣真难接近,想方设法整这多点子,愣是一点好感都没刷出来。
她得再想想办法。
半个月后,时间逼向深冬,万物凋残,天气越发寒冷,守夜的小书童哪怕穿着厚袄子,都冻得不时呵气。
也是这时,墙头上窸窸窣窣发出了声响——小书童本能地竖起耳朵,那女人爬墙的声音他已烂熟于心。
果不其然,墙上冒出了一个脑袋,可不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小书童立刻说:“你又来做什么……”
话没完,顾莘莘掏出一个小匣子,一本正经道:“这次没送杂书,也不逗你们,是来给你们送好东西的!”
“什么?”
“蛇油膏。”
小书童瞪眼,“蛇蛇蛇……蛇油?你拿这个干什么?有毒吗?”
寻常人对蛇的第一反应多是恐惧与忌惮。
“少见多怪!”顾莘莘道:“这是药!可以治冻疮!百试百灵!给你们公子!”
又备注:“很宝贝的,你不许用!”
然后丢下药跑了。
顾莘莘这二十来天没来骚扰,的确是有些灰心,第二是不知该拿什么去刷好感度,谢栩为人荤素不进,性子深沉,她吃喝用玩什么都送过,仍然不知该如何取悦他。
而这个蛇油膏也是她前些日子才想到的,那天看阿翠的手长了冻疮,她突然想起现代的蛇油膏,一打听竟然没有,想来这个朝代并未将蛇油提炼成冻疮膏。
于是她找了个老大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老人家懂药理,觉得有些道理,便找了蛇贩子弄些蛇试试,几番研究后,将提取的油脂跟几味本就可防治冻疮的中药混合做膏,一试炼果然有用,堪称冻疮膏加强版。
在阿翠及其他人试完且满意药效后,顾莘莘才带着药来。
——那天她就有注意过谢栩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典型读书人的手,能想象他低头握笔的风韵,只是,大小不一的冻疮刺到了人的眼。
若是光拿药,小书童别说给主子推荐了,不扔了就算好,她才故意说了句:“很宝贝的,你不许用!”
小男孩子嘛,都有点叛逆心理。
果然,顾莘莘走了后,小书童拿着药膏闻了闻——他是好奇,他知道这丫头不会害他们,顶多是送点奇怪的东西。
故而他不怕有毒,扭开盖子闻了闻,想着那丫头警告自己不许用,他当即抹了点自己手上,哼,他偏要抹。
这还没完,他还跑到守夜的高虎那里,给他的手也抹了点。
高虎这几天没再看顾莘莘送的书,但作为武人,他会时不时想起那晚顾莘莘与他过招时的场景——究竟是何种功夫,他前所未见,于是他时不时学着那姿势来几遍。
书童道:“别管武功了虎哥,这是加油君的药,给你抹点!”
“那丫头的?”高虎心里对顾莘莘敬佩在先,对她的药便也不那么排斥,“来来,那姑娘与众不同,这药没准也有奇效。”
高虎果然没有预测错。
几天过去,两人神奇的发现,冻疮的那只手,竟然没有半夜发痒,伤口还在以可见的速度痊愈。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普通的药,愈合的很慢,还会反复发作,往往涂了没好几天,又重新再长。
可这个药,几天下来,不仅愈合了,还完全没有复发的迹象。小书童这才信了顾莘莘的话,拿着药就去了书房。
冬天一冷他还将手揣着窝着呢,可主子从不,那些年屋里没炭,他熬夜看书写字,手时刻露着,寒风中握笔写字翻书,冻疮长得比他还多。偏生他从未抱怨过一句。
如此好的药,当然要给主子,只不过要说是自己买的。主子生性谨慎,那丫头看着来院里的次数多,但主子很难对外人全然相信,要说是她的,主子定然拒绝。
小书童便这般借着自己的口,给谢栩上了药。
当晚主子便不痒了,几天后伤口开始愈合,疮面好了许多,谢栩不由问:“这药是哪家铺子的?”过去的药从没这么好用过。
小书童期期艾艾还是说了:“其实是加油君送的……”
说什么来什么“小书童——”屋外传来叫喊,“小书童,我来做回访,你们公子手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