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如今以中书令裴郡之为首。若是我们合纵连横,与清流一党合谋,是否可以提拔些年轻将领安插在军中,借以分化大司马在军中的势力?”
皇帝冷冷瞥了太子一眼,摇头:“清流一党,墙头草众。靠不住。何况那些受了提拔的年轻将领,只会念及举荐他们的裴郡之,又哪里会忠于提拔他们的我?”
皇权与兵权之间再隔一层,无异于放走了狼又引来了虎,焉知以后的裴郡之,不会是今日的大司马?
小太子咬牙:“大司马靠不住,裴郡之也靠不住,阳关道既然如此难走,那倒不如试一试独木桥?”
他要大司马的命,但是兵权动不得,朝堂又无力,剩下的,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刺杀。”小太子说,“燕太子丹礼贤下士,换得荆轲以命相许。我东宫如今有三百率卫,若是苦心经营广施恩惠,也可寻到忠烈为国之臣。”
皇帝果断打断他,静下心来细细谋划:“曾听皇后提及,大司马府中与众不同,山水雕塑画屏悬窗一概不设,四方书房立在正中央,四周空荡一片,只余雪白色的碎石屑铺满地面,并美其名曰,枯山水。”
大司马势大,做出这般无趣的院子,也多的是人夸赞。
但是小太子心知肚明,所谓“枯山水”绝非因为大司马审美奇特,而是为了避开刺客。
枯山水无假山石,放眼望去空荡一片,刺客便无所遁形。铺满地面的白石屑摆出水纹的模样,方便大司马随时查看是否有脚印踩过,点点滴滴精心设置,都是要让到访的刺客避无可避。
小太子深吸口气:“刺杀一事,自然不能在大司马府中谋划。宫中中秋即将设宴,若是我提前豢养凶猛的獒犬,训练东宫内侍摔角,待大司马到来便立刻关闭殿门。二十余位宫人侍女一并扑上,难道还制不了一个急红了眼的大司马?”
皇帝叹息:“獒犬由何人驯养喂食?又听命于何人?如何能保证关键时刻,那人不会临时倒戈?大司马行伍出身,袖中短剑贴身,从不远离。二十余位临时抱佛脚的宫人侍女,又有何把握将大司马一击毙命?”
太子毫不放弃:“刺杀不行,那便落毒!你我父子亲手雕琢空心木筷赐下,在筷子里面藏下□□剧毒,筷尖以蜡封印,遇热即化。大司马以筷送菜入口,口中温度将那蜡封逐渐融化,露出藏在筷心里的点点剧毒。”
皇帝苦笑:“倒没看出你竟有这写话本子的天赋。这法子想得很是离奇。”
他面色一沉,又说道:“但你可知□□毒性不大,除非大司马用的是一具寸余宽的金刚筷,否则吃到筵席结束,大司马也最多不过闹闹肚子。”
□□有味,香似苦杏。可若要毒死人,筷子上那点点分量又哪够?
况且大司马惜命得很,身边武卫不断。筵席上的菜色,十有八九有武卫亲尝。分量下得大些,□□味道不对,武卫第一口便能嗅得出来,又如何能借着筵席的掩护,杀得了大司马呢?
太子想了想,继续说:“若是买通大司马身边亲近的人,日日将小量毒剂落下,经年累月之后,是否也可将大司马毒杀?”
皇帝哼一声:“经年累月,你等得了吗?况且你我生长在宫中,去哪里买通大司马身边亲近的人?你认识吗?”
太子一愣,他还真的认识。
皇后,素来纯孝温顺的皇后。
可是皇后背靠陈家,若是大司马倒了,皇帝父子清算陈家,皇后又怎会有好日子过?
赔本的买卖,弑父的罪名,皇后又不蠢,断然不会去做。
太子咬牙,徐徐开口:“若是中秋夜宴上,着宫婢歌姬排练剑舞。趁大司马酒醉迟钝,沉迷歌舞之中,借机以剑舞杀人,又如何?”
皇帝轻轻摇头:“大司马从不醉心歌舞,况且宫婢力弱,又如何能杀得了身有短剑的大司马?但你说这法子…倒真有些可取之处。”
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世间总有一物,能让戎马一生的大司马动心。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说:“皇后前日告诉我,乌孙进贡了数位胡姬,约莫月末便可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