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率卫紧紧守在太子身侧, 陈府家丁却略有迟疑, 未在第一时间跟上。
陈继尧心头大恨,射刀子一般怒视身后的府中执事, 才有一队家丁犹豫着围了上来。
太子冲在最前,眼看就要扑到陈继尧面前,陈继尧把心一横, 紧紧握住刀背, 已下定主意举刀便砍。
电光火石间,众目睽睽之下, 凌空突然扑下一道黑灰色的阴影,兜头兜脑盖在小太子的胸前。
小太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面色煞白捂住胸口,唇边溢出一缕血丝,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周边惊呼一片,李将军大喝一声, 揽住太子下坠的身体,冲陈继尧怒道:“将军好大的胆子, 竟以巫蛊之术射伤太子!待我回宫禀告陛下, 请圣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待陈家反应过来, 李将军当机立断, 指挥十多位亲卫护送太子上了车驾。他们本就是驾车而来,此时仿佛早有预备, 轻车熟路上了车, 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玩命往外跑去。
陈继尧手中长刀叮地一下砸在地上, 尚在满头雾水之中,却只能眼睁睁目睹太子的车驾迅速地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太子是怎么口吐鲜血,又是怎么扯上巫蛊之术的?
陈继尧慢慢慢慢抬头,回忆起那道自牌坊上方射下来,如同利剑一般刺入太子胸膛的黑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眼远远藏在他身后的庶弟陈继良,脑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到底还是中计了。
李将军亲自架马,太子的车驾奔跑得极快。
脸色惨白、唇边沁血的小太子,却在这颠簸的马车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不出来?”他眼带笑意,轻轻拍了拍胸口。
一道黑烟倏地一下从他胸前窜了出来,呼啦一下落在马车里面。
是泰安,满面焦急扑在他胸前迭声追问:“小太子,你没事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哪里痛?”
太子翻身撑坐起来,轻轻摇头:“你别急。血迹是假的,都是一出戏。”
泰安住了手,诧异地望了过来。
“我是为了找你,才设下这么一个要激怒陈继尧的局。”太子轻声说。
天色渐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将泰安带出大司马府,那太难了。
反倒不如众目睽睽之下让泰安回到自己身边,唱一出祸水东引的空城计。
小太子一开始将阵势摆得那么大,又是指责大司马府上行巫蛊之事,又是坚持要入府搜查,都是在尽力将事情闹大,引来尚在府中的泰安的注意。
好在小太子与执事相持没有太久,等到陈继尧来之前,便已经瞥见一道酷似泰安黑影直勾勾地冲到了牌坊之上。
他心里有了主意,愈发要激怒陈继尧对他动手,只预备着在陈继尧动手前那一刹那,咬破鱼鳔装作被重伤流血的样子。
而恰在此时,泰安化作一道黑影冲向他的怀中,看起来正正好,像极了太子口口声声指责的“巫蛊压胜”。
众目睽睽下,太子被“压胜之术”击至吐血晕倒,又哪里还会有人怀疑,那道射向太子胸膛的黑影,其实原本就是太子此行来到的目的呢?
泰安“咦”了一声,惊异道:“这个时机把握得这样好,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冲下来保护你呢?”
太子垂眸,满眼遮也遮不住的笑意,被她逼问得急了才略带羞赧地回答:“我瞥见你在牌坊上,就知道你这么个冲动的性子,肯定看不得我受伤。”
她重情义,他被人言语侮辱的时候都会冲上来护着他,如今陈继尧的钢刀都要砍下来了,她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他和她相处近一年时间,又怎会摸不准她这样沉不住气的性子?
泰安嘿嘿笑了一声,拍着胸脯自吹自擂:“那是的,我讲义气嘛!可是你怎么刚好能算的准,陈继尧一定会上你的当,对你动手呢?”
小太子摇摇头,他其实并不知道。
“原本打算是入府找你。”他轻声说,“若是陈继尧拼死相拦,恐怕今日还真的要见点血了。”
可是泰安及时地出现了。
而陈继尧却诡异地与太子起了争执,连半点面子都不愿意做,宁死也不愿放太子入府。
“这样看起来,倒像是那陈继尧心中有鬼。”小太子想了想,又回过头来盯着明显心虚的泰安看:“你可是在府中撞到陈继尧了?”
呃,她不但撞到了,还化作胡姬的样子冲他哭诉呢。
泰安顾左右而言他,小太子长叹一口气,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算了,这样也好。”
也算歪打正着,陈继尧因为撞见泰安而心中有鬼,生怕有人构陷他行巫蛊之术,死活不肯放太子入府。小太子顺水推舟,在府门外面演了一出戏,被一道“黑影”冲入怀里,重伤吐血。
这样一来,反倒阴差阳错坐实了陈继尧行“巫蛊之术”的罪名。
“陈继尧会怀疑当时在他身后煽风点火的陈继良,而陈继良恐怕会怀疑陈继尧自导自演一出好戏。”太子说,“且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罢,我坐收渔翁之利。”
话音刚落,他又正了颜色,对泰安说:“你呢?可知错了?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