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一年二月上旬, 长春宫里到处弥漫着药汁子的苦味, 昭妃已经借口抱病了几天, 每天都在长春宫里搂着三阿哥玩,惠贵人想要来侍疾,昭妃都没有允她。
给了惠贵人恩典住进长春宫,不代表昭妃放心惠贵人这个人,真病假病, 昭妃都要坐实了她自己抱病的事实。
“那些账册都整理好了吗?”昭妃搂着快满两周岁的三阿哥, 手里捏着一个香包,头也不抬的道。
“娘娘, 都整理出来了, 已经遣人送去了坤宁宫, ”玉屏闻弦歌而知雅意,她们娘娘的意思她都知道, 宫权之于她们娘娘, 仅是一个烫手山芋,如今可以脱手,自然是尽快丢去坤宁宫。
“这就好,皇后清闲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让她操劳一二, ”昭妃选这个时间点是有原因的, 今年的二月中旬是个特殊的日子,那时候将会举行自康熙登基以来的首次耕耤礼。如今,这方面的事情她已经上手开了个头, 皇后再想要接手可不容易,少不得会头疼几日。
她不贪权,当初接手宫权本就实属无奈,不成想皇后仗着身份变本加厉,除了最清闲的那一部分活计,全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忍到现在,再反过手来算计皇后一把,昭妃简直通体舒泰,能干、贤惠、大度,那都是说皇后的,她一个妃妾,还是撒开了手,在其位谋其职,好好的吃喝玩乐才是正理。
坤宁宫,皇后的头的确开始头一抽一抽的疼,厚厚的一摞账册摆在她眼前,强忍住扔出去的冲动,皇后闭了眼,深吸一口气道:“昭妃竟病的如此严重?也罢,让太医们仔细伺候着,兰嬷嬷,去库房里捡了用的到的药材,让那小太监带回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只是,”皇后顿了顿,嘴角挑起一抹轻笑,又道:“三阿哥还小,经不得病气,我记得惠贵人就住在长春宫的后殿,着惠贵人抱了三阿哥去,昭妃一日不好,惠贵人这个生母就一日帮她看顾着三阿哥。”
昭妃敢算计皇后,皇后就敢给昭妃来一道釜底抽薪,只要昭妃忍得,她便也忍得,端看谁究竟忍得过谁。
皇后嘴角的弧度此时上挑的厉害,养母生母,可是好一场大戏,昭妃自己在长春宫搭了个戏台,也不怪她推了一把,如此看来,她的二阿哥养在太皇太后处,竟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皇后昭妃斗法,惠贵人白捡了个天大的好处,惠贵人本来是着急的,不管昭妃真病假病,她求了去侍疾,便是因为不放心三阿哥,昭妃拒了她,她正一筹莫展,谁曾想,皇后这个时候给她递了个梯子过来。
只是,这个好处到底要不要接,惠贵人对此陷入了沉思,她知道皇后是不安好心,一旦接了这个好处,等昭妃病好了,第一个收拾的势必就是她,只是不接,皇后的口谕,昭妃断没有不照做的理,昭妃那里留不住三阿哥,不往她这里送,就只有讨巧送去慈宁慈仁二宫。
思索良久,惠贵人心里的天平往后者开始倾斜,让小碧拿了大氅,迎着风,惠贵人再次去求见昭妃,不是她不想跟儿子亲近,实在是,惠贵人咬紧牙关,这做人,得把眼光放远,昭妃待她称得上很好,忘恩负义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娘娘,惠贵人求见,”玉屏皱了眉,心里着实不悦。
“来的倒快,”昭妃让乳母把三阿哥抱下去,皇后的好算盘,得逞与否,从来都不是皇后说了算的。
“你也别苦着一张脸,你家主子既然做了,就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皇后想拿三阿哥拿捏我,也得我配合她才是,”昭妃心里很稳,皇后做的局,破解的方法千千万万,她是养母不假,皇后自己做养母做的出了格,便以为人人都和她一般。
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拦了纳喇氏来长春宫,盖因纳喇氏是三阿哥的生母,这是不争的事情,她心疼孩子,不忍心三阿哥以后左右为难,她这个养母都不忍心了,惠贵人这个生母难道会做的比她更差?
“娘娘,万一惠贵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要抱走三阿哥可如何是好?”玉屏最关心的是这个,惠贵人来的太快,反而给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人心经不起考验,这方面上,她是万万不敢赌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昭妃拍了玉屏的手让她放心,等伺候的人搬进来一个屏风隔断了空间,才让人带了惠贵人进来。
惠贵人这会儿还哪有心情去辨别昭妃是真病假病,她一上来就表了忠心,态度一如既往的诚恳,丝毫让人看不出她曾经为此动摇过。
“娘娘,可是要我送三阿哥去慈宁宫,慈宁宫有二阿哥在,三阿哥去了,还可以和哥哥多亲近亲近,”惠贵人斟酌片刻,选了慈宁宫,隔着屏风,她见到的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影,半倚在床榻上。
“送去慈宁宫做什么,叫乳母收拾了东西,抱去你那里就是了,你是三阿哥的生母,对他只有更好的,抱去你那里,我再放心不过了,”昭妃看向屏风外的惠贵人,惠贵人的表现让她满意,那她也愿意投桃报李,她害怕的从来不是孩子亲近生母,皇后觉得她会害怕的,惠贵人想的太过的,在她这里通通没有发生。
以至于,惠贵人听到昭妃的话后,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忙给昭妃行了个大礼,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