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拱拱手,笑笑说:“这位爷,您这还是先想想清楚吧。越诉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杖五十,您觉得您受得住这五十杖再说其他吧!”
他还笑笑:“我这也是为您好,反正您不管怎么告,都告不着我身上!”
说罢这差役转头就往外走。赵老爷子怒气填膺,大步赶上,要从后拉住差役的衣袖。只差了半尺,这时候有人自后上前,抱住赵德裕的腰,大声哭道:“爹啊,为了一只鼎,咱们这么些本钱都折进去了,您为了子孙计,能不能别再这么折腾了?”
赵德裕被儿子这么一哭,突然觉得心灰了半截,觉得明明有理却怎么也斗不过那偏了心眼子的京官、如狼似虎的差役、公堂上笑嘻嘻的奸人……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京师说是首善之地,也不过如此。
片刻之间,赵德裕老泪就这么下来,流了满脸。
只为了一只鼎!
为了一只鼎,可难道就全是他的错吗?
不行,赵老爷子摸了摸怀里藏着的拓片,一抹泪,脸上重现倔强的神色,心想,他决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这事儿,决不能完!
刚想到这里,赵老爷子突然伸手抚着心口,身子就这么晃了晃。
围在山西会馆跟前看热闹的不少人都是一声惊呼。
“大夫,还不快去请大夫!”赵龄石一副孝子模样,前后张罗着,给了山西会馆的伙计跑腿钱,让他去请大夫。
石咏挤在人群里,冷眼瞧着赵龄石一副焦急面孔之下,微微挑起的嘴角,心里忍不住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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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山西会馆就有消息传出来,晋商赵老爷子“小中风”,半边身子不听使唤,看着情形不大妥当。按说老爷子这把年纪,得了这个病,该是送回故土,好生将养,落叶归根的。可是在赵老爷子寓居的屋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老东西,到死都抱着东西不撒手吗?”
赵龄石正使劲儿从父亲手里抢一只红漆面的樟木箱子。顺天府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来查抄过一回,如今老爷子这里就剩这一只体面箱子,当初因为藏在床底下,才没被抄走的。
老人家即便是在病中,一只右手也死死地扣着箱沿儿,死活不肯撒手。赵龄石恼怒之下,伸手去将老人家的手指一只一只地抠开。
“你在干什么?”
石咏推开赵老爷子的房门,刚巧看见这一幕,当即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