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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素笺(4 / 9)

就倒了,这怎么半年不见,见面又倒?!更不料这一个小的病倒,所有人都无法出关,全在里面检查完了身体才放出来,因此在关里耽误了一个多钟头。

也好在港口有医生,检查过了,知道是中暑,这才放心。

正事倒没耽误,晚宴还是照常举行,用金总的话说,“就是太搞了。”

露生说到此处,沉下脸来:“这事儿你得跟我说清楚,究竟好好练功没有?为什么别人都在船上休息,唯独你着急忙慌?”

承月负冤道:“我怎么没有?!”

露生不由得软一点:“有就有,这会儿又能吼了——既然练了,你在船上折腾什么?大家都说你好像没底气,一路上心神不宁,还叫振飞跟你对了两场,这是有的罢?”

承月不吭气。

露生严肃道:“别怨我当着病说你。别人看你是我徒弟,因此不说什么,但你是挑大梁的、他们给你抬轿,这个你自己心里要知道,你先泄气,这让大伙儿怎么安心?”

承月梗着头,嘴里一个字儿没有。

露生就又有点来气:“说你就犯犟,问你又不响,怪我脾气太好了,宠坏了你,该叫他来挤兑你一顿,骂着你就会说话了!”

——这个“他”字就很秀,情侣称谓里最高档次的人称代词,泛词专用。可达鸭不料这种时候还被技术性地怼狗粮,又撑又冤,坐直了腰,叫:“我算明白了,这半年里只有我们想你,你半点不想我们!你连我是什么人都忘了!我是那样偷懒耍滑的人么?我是么?!”

露生给他叫的一呆,歉疚涌上心头,语调又软了:“……好好好,算是我冤枉了你。”

承月负气爬起来:“别‘算是’!没分证怎么算冤枉?您现点、我现唱,要有一段唱劈了,打我骂我也无怨!”说着就滚起来。

露生按住他道:“这个点上你唱戏?”看他气得小脸雪白,心知是一定冤枉他了,大约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忽然一船的名角争光耀眼,难免被震吓住——愧疚心疼之余还兼有一点好笑:“罢了罢了,算我瞎问,都是你太用功了,过犹不及的反惹人疑惑,还把自己折腾病了——师父给你赔不是。”

承月含着泪趴回枕头里:“不敢!配不上!”

露生越发好笑,忍不住脱口道:“你这暴脾气怎么这么像他?歪性子倒像我——”

承月在枕头里叫:“我又不是你俩生的,凭什么像你像他!”露生在心里笑得要喷,推着他道:“满嘴的胡话,还不起来呢,药吃完了空着肚子,你就这样睡了?”

承月还是负气不理。

露生佯道:“好,那你在这趴着吧。”说着就往门外走。

承月一下子爬起来。

露生回头笑道:“你在这趴着,我给你端点汤来。”

可达鸭:“……”

又被套路了!

一时露生端了放凉的甜汤,叫承月吃了,承月仍是委屈气鼓鼓的脸,露生给他扇着扇子:“你气性也太大了,我难道说不得你?没见过做徒弟这么狂的,说你一句,你十句等我。”

承月埋头吃汤——属实饿了——一碗汤吃净,抬头看看露生,叹了一句:“师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了。”

露生奇道:“这又从哪里说来?”

承月满心的话说不出口,想起在船上他师父那一系列传奇的故事,比戏还更有戏剧性。这些故事之前按捺不发,现在大白于天下,亦真亦假、添油加醋地在报纸上变成杂谈和——承月哪来得及细看?看了也不敢信的。又想起在轮船上看见的报纸,金大少在上面,不是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居然拍出了很严肃的神情——逆着光,光影刻画出他深邃的轮廓,在他的头顶上一行英文的大标题,同行的翻译官给他念了一遍,说,意思是《金求岳和他的纺织帝国》。

这题目真是了不得,

翻译官又说,这是英国最有名的报纸,给金少爷做了专访,里面还访问了白露生,一面说,一面念给他听,翻译官有一点看不起这些人,翻译的过程里带有一点炫耀的意思,中文里总夹好几个英文字,但提起白老板和金大少却很尊敬。

露生和求岳的形象在他心中模糊起来、有些缥缈的遥不可及——心里都有些诚惶诚恐。此时人在眼前,仍是有些做梦的感觉,喝着汤,小声问:“师父,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的什么?”

“就你在美国的事。”

露生淡淡一笑:“真真假假,都过去了。”

可达鸭瞪眼。

露生又笑:“差不多就是真的吧。”

“那美国总统,真那么赏识你,你说什么他应什么?”

露生给他摇着扇子:“你说呢?”

“……那我说他太有眼光了!”

露生把扇子在他脸上一拍:“年纪不大,脸皮儿不薄——说这话也不嫌难为情?!”

“难道还不是?”

“当然不是。”露生把扇子翻过来摇,檀香扇子,细细的香风吹过来,有一点诉请的温存:“你不知道就那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多少人一辈子的荣辱成败都赌在上头了。”

把时间回到那个晚宴的黄昏。当时罗总统一语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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