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热闹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银州城,打从山阁阁主在关王会上名动全城后,各种新鲜事儿就相继而出。
先是被嫌弃了十几年的通远,竟然揪出了一伙儿偷漏税的房牙;接着又是何家出了个杀人犯;然后通远又莫名其妙开始被重视;再后来又来了个连官老爷都要排着队等的神算先生;
而现在,竟然又横空出世了一名叫“聚仙斋”的食肆,那招工启事才刚一贴出去,就立马惹得不少人热议。
落座于曾经的赵府;工价又十分丰厚;并且,还不限男女。
看那启事的派头,足见这食肆不小,不少人猜,其或许将与丰乐楼八仙楼齐名。
于是,在启事贴出去的第二天,就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前往赵府应招。
当然,如清雨所料,全是男的。
...
曾经的赵府,如今的聚仙斋,大院里,放着两张桌椅。彼时,红桃、叶丘正一左一右坐着。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长串的队伍。
基于丰厚的工价诱惑,虽说要招的人不少,但应招的人也不少。
红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问道:“应招什么?”
“膳夫。”说话之人有些紧张,两手捏在身前,似祈祷般。
红桃指了指自己身后右手方向。应招之人登时脸上一片喜色,连忙小跑着去了。
下一人赶紧上前,正要报自己的应招,红桃却摆摆手,直接喊“下一个”。
被拒绝的人眉头一皱,怒道:“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我比他强多了。”
红桃耷拉着眼皮。这已经是记不清第几个了,她毫不客气,“面相尖薄无肉,颧骨鼻梁尖削,准头尖且带钩,嘴巴如火。争强好胜还冷酷,疑神疑鬼心机重,并好口舌之争。典型一副虚伪阴险的面相。”
被拒之人愣了几瞬,似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
红桃又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下一个。”
被拒之人气得狠狠瞪了红桃一眼,却又碍于脚下踩的是曾经赵府的地皮,不敢造次,只能恨恨地走了。
又下一人,紧张兮兮地报了自己要应招跑堂,红桃看了两眼,便指了指叶丘的方向,那人连忙作个揖,去到另一边排队等候。
...
日头渐大,很快就到了正午,来应招的人少了不少。坐在门口的清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暂时关门。
然门掩一半,就被外面的力道一挡,然后一道试探的声音问道:“请问,这里还招女工吗?”
清雨又将门打开,便见四名妇人,期许地站在门口。
“招,进来吧。”
四名妇人面上顿时一阵欣喜,连忙相携步入院内。而见到院内景后,四人更是无声惊呼。不过显然她们也懂得分寸,不敢嚷嚷,而是自觉地排到了队列后面。
身后有人,排在前面的人便好奇地回头一看,却见是四名妇人,奇怪地打量几眼,然后再回头,与前面的人嘀咕。
“还真有女人来应招。”
“估计是应洗碗的,那活儿简单。”
四名妇人听到这话,彼此看了看,有人抿着嘴,有人不自在,当然,也有人笑着道:“我们是来应招膳夫的。”
“膳夫?”前面的人转过来,“你之前在哪家食肆干活儿?”
妇人们登时有些脸红了。说话的妇人也是打着哈哈,“在家里,给丈夫儿子公婆做膳夫。”
前面的男人们顿时哈哈一阵大笑。有人道:“给一家人做饭,和给所有人做饭,这可是完全不同,众口难调知道不?你一家才几口人哦。
再说,今天来这儿应招膳夫的,哪个不是干了好多年的膳夫。”
“只能当是凑个热闹。”又有人道。
这倒是戳到妇人们的软肋了。
说话的妇人也一时噎着,说不出反驳的话。她们虽自诩做得一手好饭菜,可实则也只是家里人和街坊邻居夸赞几句,她们也没什么底。
“我就说肯定不行。”一妇人小声喃喃,颇有些退意。
“那现在怎么办?”又一人试探着问。
“这些人,身上全是一股油烟味,肯定是常年在灶房里忙活的人。跟他们比,恐怕不容易。”第三人分析着。
“来都来了,试试,不行我就死心。能怎样,不就是遭一顿嘲笑吗,算啥。”最先开口的妇人如是劝说道。
其他三人各自犹豫一阵,最后你劝我我安慰你,倒也都留下了。
清雨将院门关上,然后穿过回廊,来到了灶房。
彼时的灶房,一面墙上打了个圆月洞,连通了另一个房间。匠人们,正在这房间里砌灶。
而原来的灶房,虽也是到处堆了泥沙准备砌灶,但还有一个灶台能用,眼下,这灶前正围了不少人。
三口锅,三个火夫,三个掌勺,灶头上点着三支香,眼看其中一支香就要燃完,围观的人也起哄起来。
“哎呀你这速度慢了,太慢了,时间马上就到了。”
而那掌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吼着烧火的火夫,“火,火,火没拿不起来,你这烧的什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