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斋的前院不小,在院子的四周,还有一圈三层高的半环形阁楼。每一层的房檐上都挂满了彩灯,足以想象入夜之后的美轮美奂。
这阁楼是原赵府的布局,院子也是原赵府所有,然此时此刻,曾见过赵府面目的文人墨客们,却觉得自己身处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已然不是曾经的赵府,但比之赵府,景致却要更胜一筹。
以前这大院儿里是假山池水,虽也雅致,但与众多庭院布局也相差无几,多少显得无趣了些。
然彼时的院子,全然看不出曾经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两湾池水,六艘小船。清雅别致之极。
水上饮食,可是不少风雅之士的一大爱好,那舟翩翩,那水荡漾,偶见几条游鱼,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发现了宝似的快乐。
只可惜银州并无水上食肆,所以他们只得在合适的时候,邀上三两好友,租一条小船,带上干粮和小酒,于江上泛舟。
聚仙斋的池上小船,无疑满足了这类人群对江上泛舟饮食的幻想。于是不少人开始指着小船发出惊叹。
“无论如何,也要来这船上坐一回。”院内有舟的食肆,这在银州可是绝无仅有,新鲜之极啊。
随着感叹声不断,众人也沿着青石路一路向内。
在青石路的尽头,是一楼大堂的入口,比之外面的大门门庭要小不少,但依旧精致中透着古朴和典雅。
这也是与寻常食肆的不同之处,寻常食肆大门即大堂,此处虽原是宅邸,多了个大院儿,但却恰到好处,作为食肆,可谓是别具一格了。
而大堂正上方的二楼,则是一个半弧形的戏台,可供用膳之人观赏。
彼时,进入大院的人已经不少,所有人都在欣赏院内景。戏台上,却忽然响起一串清脆似山间泉水击打的琴音,悦耳舒适,令闻者无不驻足。
有懂琴之人只听倏尔,便立马惊呼:“这是薛通之音。”
“快看戏台上,真的是薛通本人。”又有人喊道。
一时间,大院儿里惊呼起来,原因无他,正是这薛通。
薛通之音,有绕梁三日之美誉,但其人孤高,轻易不示人,虽有无数好琴之士前往与之切磋,但实则能让薛通正经拨一回弦的,也没几人。
皆说,能让薛通为之拨弦者,屈指可数。
可眼下,聚仙斋竟然请来薛通当众表演,这可是让一众文人墨客惊呆了。
要知道,薛通之音,可不是想听就能听,无数各地的有名之士前来与之斗琴,却连其琴音也不曾听过一声就悻悻而去。
至于其他人,有幸听过薛通之音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可越是如此,其琴技就越被传得神乎其神。
“嘘...别出声儿。”有人已经耐不住周围的嘈杂,出声制止。
于是渐渐的,院内安静下来。
乐,乃是人间的精灵,无论懂与否,都能真心感受到乐曲给人带来的或宁静、或激昂、或美好、或舒缓的情绪。
彼时,满院子的人,皆是一副如痴如醉,无不是停下来,聆听那美妙的音乐。
当然,这之中,也有不少懂琴之人,于是享受之余,也忍不住赞叹。
“薛通之音,比之以往更甚许多,恐怕大夏之内,也无人能与之齐肩了。”
“的确非同凡响,难怪被传得如此神乎。果然名不虚传。”
亦有人好奇道:“这聚仙斋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薛通都能请来?”这在银州可是几乎没有的事儿。
而被他们谈论的薛通本人,此时也正陶醉在指尖的琴弦上。
如同下方听琴之人的感叹,薛通心中亦是激动荡漾,如此好琴,他是一辈子也没见过。
今日这一曲,实则并非他琴技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而是他手下这把琴的加持。
他爱琴如命,也收藏了好些举世闻名的琴,可与手下这把古琴相比,就如同野鸡与凤凰,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当日,那两个孩子找到他时,给他看的就是这把琴。而他,对此琴更是一见钟情,说之茶饭不思也不为过。
那小姑娘当时说了一句话:欲弹此琴,就到聚仙斋来。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自那对兄妹走后,薛通就一直心心念念着那把琴,他甚至连往日最心爱的琴也看不上眼,半个多月来,竟是一次弦也没拨过。
而为了弹这一把琴,薛通更是接连五日焚香沐手,做足了一切准备,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他依旧觉得自己的琴技亵渎了手下这把琴。
如痴如醉的,不止是台下众人,更有薛通本人。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恍若置身于梦境,于是手下的乐曲,一曲罢了又一曲,竟是完全停不下来。
打破这乐曲,让院内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是大门外的一声吆喝。
“簿曹从事张大人到。送玉如意一对。”
早就等候的逐风从侧门出,来到门口,拱手行礼,将张东礼迎进了大院。
院内的众人,连忙或跪或弯腰行礼。
一跑堂赶紧上前,恭敬地将张东礼迎进大堂,然后再从大堂左侧的月洞门出。挨着月洞门的是上楼的楼梯,直接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