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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陆夕濛面前坐着一个面瘫的病人。
“医森,我一觉碎醒就则样了,救救偶。”他嘴歪眼斜,眼睛闭不上,泪流不止,偏偏什么表情都做不了,味觉丧失,说起话来也大舌头,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完全听不清,每句话陆夕濛都要反应好一会儿。
她摸了摸患者的脸颊两侧,能明显感觉到肌肉僵硬板滞,又摸了摸耳朵后方:“这里痛不痛?我不碰到的时候也痛?”
患者抹了一把眼泪:“痛,好像被人揪着耳朵一样,还有点听不清声音。”
“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风扇对着脸吹了?”
这人一听,眼泪流得更多了:“四,四啊,我错了医生,你快给我扎两针,死人都能救活,我这个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是从县医院打听来的,有人亲眼看到这位医生扎了几针之后把输液猝死的人扎活了,结果医院说他们那儿挂不了这位医生的号,他缠着护士问了好久护士才从院长那里要来了陆夕濛诊所的地址。
不知道外面流言传成了这样,陆夕濛哭笑不得:“能救活是因为还没死。”
两世为人,她自诩医术尚可,但再怎么高明的大夫也是人,不是神,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不能起死人肉白骨。很多医患矛盾产生的原因就在于患者给医生的期望太高了,把他当成神明,以至于医生倾尽全力都达不到那个期望的时候,理想和现实的落差打碎了患者的希望,令他歇斯底里。
“抬一下眉毛试试。”
“抬……抬不起来呀。”
“能笑吗?”
患者憋着气努力了好一会儿:“笑了吗我?”
陆夕濛摇摇头,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哎呀,医生,我眼睛下面的肉好像跳起来了!”
陆夕濛带他去针灸室:“别担心,面瘫肌肉跳动是正常的。”
面瘫俗称歪嘴风,即面部神经障碍,是一种采取中医针灸疗法比采取西医手术治疗更好的疾病,尤其是持续时间比较长的面瘫症状,针灸往往能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还不容易复发。
陆夕濛以手足阳明经为主,浅刺太阳穴、印堂穴、元穴、天枢穴,又换了三棱针挑刺他嘴歪过去那侧的咬合线。
“医生,疼。”
嘴里虽然有点痛,但整个脸麻木冻结的感觉缓和了不少,说话也没有刚进来那会儿模糊了。
“疼就要吸取教训,下次可不能贪凉对着风扇直吹了,冰冷的水不要喝,多吃蔬菜水果,多锻炼身体,每天可以拿热毛巾敷敷脸。”
陆夕濛给他开了三个药,内服以僵蚕、全蝎和地龙各10克为主,配上杭白菊20克,黄芪50克,老鹳草100克,每天饭前半个小时喝。外用的是用白芷、硫磺和胡椒包起来的小药包,塞进鼻孔里,哪边脸歪就塞哪个鼻孔,可以晚上睡觉前塞。等这些药都用完了还要再回来针灸几次。
“我鼻子塞东西容易打喷嚏。”
陆夕濛摊手:“只能忍耐一下了。”
患者又看了看药方,陆夕濛的草书行云流水却不鬼画符,每个字都能认出来:“什么叫僵蚕?”
“就是蚕的幼虫感染白僵菌死去后晒干。”
患者沉默两秒,又问:“全蝎是蝎子,那地龙呢?”
陆夕濛淡定地瞄了他一眼,那意思——你连这都不知道?
“就是蚯蚓。”
患者的眼神都变了,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伙子,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要有心理负担,加油!”老阿姨相信你!
肩膀上被拍了两下,小伙子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走出针灸室,牧正豪刚好到了,一听是三哥让他来帮忙,陆夕濛把药方给他:“那你试试抓一剂药看看。”
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眉眼都生动起来,牧正豪立马想要表现一下。
打开第一个格子,里面全是小拇指大的白色虫子,甚至能看清它们密密麻麻的脚。牧正豪心里一咯噔。
第二个格子,风干的蝎子,触感僵硬,尾巴还是微微翘起的,似乎随时会活过来蜇上一口。
第三个格子……
怪不得门外告示上给药剂师开那么高的工资,面对各种奇奇怪怪的中药也要有足够强大的心脏才行啊。
“小妹!”
刚送走面瘫患者,徐婶子匆匆忙忙跑进来了。
“我家的鸡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一直拉白色的粪便,喂了药也不好,前天开始发现死鸡,昨天死了一只,今天又死了一只,我还要指着它们下蛋呢!”
陆夕濛安抚道:“您先别着急,我跟您去看看。”
她从诊疗记录里拿出两张单子交给牧正豪:“不好意思,我得出诊一趟,今天有两个患者要来拿药,我已经事先配好了,能拜托你帮我看一会儿诊所吗?”
牧正豪自然是满口答应。
真是个好人,陆夕濛在心里感叹。
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