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好不容易回京,正是想办法拉拢爹曾经的旧友、世叔的时候,要是让这些流言蜚语影响了他们对我们家的看法,那谁还愿意与我们扯上关系?谁还会在官家跟前给我们说好话,让我们荫补官职?”
虽然长子说得有道理,但吴老夫人为了儿子们的前程与声誉,还是站在了次子这边。她道:“就算我们不去长庆楼闹,也总得报官,停了长庆楼的杂剧,让长庆楼给我们一个说法。”
吴元福道:“那让我先去长庆楼与那掌柜交涉,他们若肯停了这杂剧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肯停,那就按二弟说的去办吧!”
于是沈霁与李云杳再到长庆楼看杂剧时,前一刻沈霁还在点评伶人的演技与唱功,下一秒便看见吴元福领着一位身穿官服的官吏进来。
长庆楼的掌柜显然认得那官吏,忙不迭地迎上去,笑容灿烂:“陆户曹,今日是来执行公务还是吃茶?”
那陆户曹瞥了他一眼,又看见台上正演到吴三郎休妻那一幕,他不由得开口喝道:“都停下来!”
伙计知道今日陆户曹来者不善,急忙让人去把景九娘找来。
而台上因为陆户曹的制止而不得不停下演出,这让本来就因休妻剧情而愤慨的百姓更加生气,不由得把矛头对准了陆户曹:“凭什么停下来?”
天子脚下的百姓可比偏远地方的百姓胆子大许多,他们知道有冤屈可以去敲登闻鼓,因而并不畏惧这一看就知道是低级官员的陆户曹,所以该怼他的时候依旧会毫不留情。
陆户曹被他们的反怼气得跳脚,正好这时景九娘出来了,她一面安抚躁动的百姓,另一面则将吴元福与陆户曹请到隔间里谈话。
陆户曹是开封府户曹参军事,管的是户籍、婚姻、赋税、田宅与仓库之事,有时候还与司录参军一起负责案件诉讼。因此他与景九娘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知道景九娘能在开封立足,开这么大的酒楼,背后也是有人的。
可吴元福比景九娘更值得巴结和拉拢,所以他才选择蹚这趟浑水。
“有人状告你们长庆楼演的杂剧影射了吴侍中吴家,诋毁了吴家,现在咱令你们长庆楼停了这杂剧演出,并向大家说明,这杂剧里的吴家与吴侍中毫无关系,你们还得向吴家赔礼道歉。”陆户曹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景九娘并不意外,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吴元福:“敢问吴巡检为何会认为这杂剧所说的故事是在影射吴家呢?”
吴元福拧眉:“你心知肚明,还需要我指出来吗?”
“吴将军,咱们不兴空口无凭地冤枉人。”
“你这是打算与我们吴家作对了?”
景九娘从容不迫:“吴巡检无凭无据便说咱们的杂剧是在影射吴家,又冤枉咱们与您作对,这一条条子虚乌有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吴元福冷冷地盯着这个被他视为下九流的商贾妇人,道:“好,你不愿意扯下这杂剧,也总该告诉我,是谁编排的杂剧。”
“恕咱们无可奉告。”
饶是吴元福这般沉得住气的人都被景九娘滴水不漏的说辞给惹恼了:“你当真不怕死?好得很!”
他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也容不得一介商贾也骑到他的头上来。——他虽然只是一个武官,可他的伯父是成德军马步军都指挥使,他还有个叔叔是龙捷指挥使,这些都是掌握兵权的官,有他们撑腰,他完全无需畏惧这小小的商贾,及其背后的势力。
景九娘抿唇,她跟吴家作对自然是以卵击石,然而她不能出卖沈霁及李云杳,也不能供出她们来,因为供出她们便等于承认了这杂剧就是在影射吴家。
这时,隔间的门被敲响了,沈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说有人找我?”
景九娘一愣,吴元福的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
须臾,景九娘走去开了门,沈霁大大咧咧地进来,看见吴元福,她笑了:“吴大郎,好久不见呀!”
“是你。”吴元福一瞬间就想通了。
也对,知道吴家与李家退婚的过往,又刻意针对吴家,还写出了李氏嫁给沈氏子后婚姻有多幸福的剧情的,除了李、沈两家还能有谁?!
可他们吴家何时、哪儿招惹沈霁了,“他”要如此诋毁他们吴家的名声?
“是我!”
景九娘欲言又止,沈霁看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写的杂剧,不过是借你这儿登台表演,哪能让你背了这个锅,面对这些官宦的威胁、逼迫呢!”
沈霁经常在汴梁出没,陆户曹自然是认得她的,所以当得知景九娘背后之人竟然是沈霁时,他十分后悔自己过来蹚这趟浑水。
“怎么样,我的水平如何?写的故事是不是很扣人心弦、动人心魄?”沈霁嬉皮笑脸,一点儿也不收敛。
“你!”吴元福着实恼火,但知道是沈霁后,他知道自己只怕是不能动用权势与人脉来解决这件事了。
“所以你真的是在影射我们吴家?”吴元福压着怒火,“我们自问没有招惹你,你何以要行如此卑劣之事?”
沈霁只觉得吴元福虚伪可笑。
吴元福难道可以否认吴家退婚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弟弟造谣别人,诋毁别人,让别人沦为勋贵子弟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