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棺材了。在沈霁的指示下,他们撬开了棺材,在开棺后的那一瞬间,众人都被里头不成型的尸体吓得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
沈霁本以为王继勋只是凶残地杀死人,却没想到他凶残到将人分尸,眼下这尸体被分成了好几段,直接把沈霁吓吐了。
仆役看见沈霁的反应,急忙指挥另外两人:“盖上盖上!”
沈霁吐完后,又歇了会儿,才指挥他们把剩余的棺材都挖出来。无一例外,这些人死状都很惨,遇到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都是罕见的。
“小郎君还要再继续吗?”仆役已经开始能从容面对这些尸体了。
沈霁摆摆手:“埋好,回去吧!”
回到景家别业时三更都已经过去了,沈霁见房间的灯还亮着,也不敢进去,而是先让人去烧水沐浴。
厨房的人说:“热水一直都备着,这就为衙内打水。”
沈霁疑惑:“为何这么晚了还有热水?”
“娘子说衙内回来还得沐浴,因而锅里一直都烧着热水。”
沈霁心中熨帖,待仆役调好了温水,她再遣散众人,将自己沉入水底。
那一具具尸体悲惨的模样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还要残酷。
她从前听说在赵老大平西蜀、南平、南越之前,中原各地藩镇割据,政权混乱,很多将士没有军饷了就抓人来充当粮食,所以人命在一部□□居高位的人眼里压根就不算什么,更别说身份卑贱低微的奴婢的性命了。
或许正是这样,即便王继勋残害了奴婢,赵老大却也没有严惩吧!
就在沈霁沉思之际,她听见门开了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喝道:“谁?”
进来的人脚步一顿,旋即屏风后响起了李云杳的声音:“是我。”
沈霁松了口气,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水抹掉,这才看着已经绕过屏风过来的李云杳:“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一个人跑去掘坟,我怎么可能先睡?”李云杳注意到沈霁的头发都湿透了,心知她方才理应是将自己埋进了水里。
顺手拿起旁边的猪胰子,道:“转过去,替你擦背。”
沈霁从善如流,趴在木桶处,背部大片的风光展露在李云杳面前。
李云杳用猪胰子沾了沾水,再抹在沈霁的背上,一边抹一边问:“你看到了什么?”
“几具腐烂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过我在那里面没有发现燕燕的尸首,想来她还有一线生机,要么……”
要么她跟另一部分特殊的尸体一样,被埋在了王家那片牡丹花的底下。
李云杳也知道王继勋的手段,因此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沈霁又道:“若能翻开他的花圃,或许就有答案了。”
李云杳转移了话题:“沐浴完好好睡一觉。”
沈霁没说话,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将王继勋绳之以法。
首先以赵老大那纵容自己人的性子,对他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夺官流放,然后还会在中途把人给放回来,等过个两年,风波过去了,又重新开始给他官职,让他啥事都不干却一直吃俸禄。
因他杀的多数是自家的奴婢,没有涉及到旁人的利益,故而追究这事的人也不多。说白了,就是刀没落到自己身上,这些官吏就不知道疼。
如焦继勋焦知府,他年迈,说他耳聋昏聩了也还说得过去,可那通判滕中正正值壮年,难道也没听说过这事吗?
显然不可能,只是他们不想为了一些奴婢而惹赵老大不高兴,因而才装聋作哑。
“既然他们打算装聋作哑,那我就把这事闹大!”沈霁暗下决定。
翌日,薛吉与窦説领着他们带来的女妓到了景家别业与沈霁她们商讨计划,薛吉对那些女妓道:“各位妹妹,我此番带你们来这儿,实则也是有事相求,若你们能帮我们一个忙,我们必有重谢。”
众女妓十分好奇:“郎君们客气了,不知道卑贱的妾身能帮郎君们什么忙呢?”
薛吉道:“我有一位红颜知己,名燕燕,本是教坊司的乐妓,可孰料在长春节之后,她便销声匿迹了。我四处苦寻她的下落,最后打听到她被王国舅带到这洛阳来。我此番来这儿,就是为了寻她。只可惜国舅宅的门难进,进了也难进去搜人,因此我想了个法子……”
薛吉的办法是他们带着女妓们继续招摇过市,并且越多人知道越好,等他们在洛阳转悠了一圈,再让一两个女妓与经常出入王家的牙侩往来过后藏起来。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以自己带来的女妓失踪了而去报官,顺便制造舆论,让大家都知道那牙侩曾经跟她们攀谈过,他们就能以牙侩绑架了她们为由严刑逼供,把女妓失踪的锅扣在王国舅的头上,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去要人了。
当然,还能顺便打听他们卖给王国舅的那些奴婢的处境。
这么做需要女妓们与他们一同承担风险,而且碍于出身,她们的风险会比他们大。
薛吉把利弊跟她们说明白了,就看她们愿不愿意帮忙了。
众女妓一开始面色有些犹豫,毕竟她们都知道王继勋的凶名,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