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一片诡异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六月与七月的天气过于酷热,沈霁出门的次数也少了,天天窝家里读书。
随着秋闱的日子靠近,李云杳颇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她想劝沈霁再等等,别那么快就去参加科举,可每次看到她自觉地读书至三更,劝阻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作为她的枕边人,沈霁怎会看不出她的焦虑?于是寻了一个好天气,她去买了几个寒瓜回来,搁冰窖里冰一晚上,翌日再兴致勃勃地切好了瓜拿去与她分享。
“娘子尝尝,冰了一晚,感觉比较甜,而且很是爽口。”
李云杳小口吃着,见沈霁一口气啃了好几块寒瓜,便道:“你别吃这么多,小心拉肚子。”
沈霁也放慢了进食速度,过了会儿,问她:“娘子是不是担心我?”
李云杳吃瓜的动作一顿,望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告诉了她答案。
沈霁又问:“担心我会被搜身,然后身份暴露?”
李云杳颔首:“之前进士科不会搜身,但难保这次也不会,万一……”
沈霁笑道:“要是需要搜身,那我不考就是,我又不是认死理,不知变通的人。”
李云杳:“……”
哦,是了,她竟然会为了这事而焦虑这么久?!
沈霁道:“你这是关心则乱。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但前提是我得有命去做,所以你别担心。”
她又问李云杳:“若科场一直都会搜身,我便一直无法参加科举,你是不是就不能达成所愿了?”
李云杳心底一惊,还以为沈霁发现了她身上的系统,然而又觉得不像,问道:“什么达成所愿?”
“以前与你针锋相对时,或许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你这人是故意刁难我,让我身份暴露。可后来发现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跟你的矛盾也没有上升到要对方的性命的成都,所以你这么执着让我考科举,一定是你的愿望,你想通过我去考科举,达成某种愿望。”
李云杳感动于她对自己的信任,又欣慰她的细致入微,但此刻还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以为我对新科进士有什么执念?是不是以为我以前想嫁给新科进士?乃至希望吴元樊成为新科进士?”
沈霁大惊,李云杳是怎么知道她以前的想法的?
虽说现在的她已经理解了李云杳当初跟吴元樊压根就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一回事,可当时,她可是真的产生过这种念头的。
李云杳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眼下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道:“我不是对新科进士有什么执念,更不是任何一个新科进士都能帮助我完成心愿,只有你。”
沈霁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就跟当初刚对李云杳动心时那样,跳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体内的气血翻涌,还是天气太热,脸蛋都红了。
“原来我对于娘子来说这么重要!”沈霁高兴得很。
李云杳看着她高兴得跟个刚得了糖果的孩童,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沈霁真的很不一样。别人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沈霁理解;别人不支持她的决定,沈霁支持……
或许当初系统非要选定沈霁,不仅是因为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更因她的这份难得可贵的开明与乐观吧!
现在李云杳除了给高婉灵当老师之外,也受一些官员所托,教他们的女儿蒙学,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能如愿开女子书院,让更多的女子读书、启智,不让目光再局限在后院。
沈霁在备考之时,李云杳便在旁边准备自己的教案,和谐得连旁人都不忍打扰她们。
眨眼便到了八月,一直政务繁忙的沈亿陆回家的时间相较以往都早了不少,而沈家也进入了靠前动员的阶段。
参加解试首先需要投纳家状,沈霁出身好,并不在七类人之列,这七类人分别是:居丧者、曾经犯罪被责罚者、不孝不悌者、工商杂类及僧道、非本地户籍冒名顶替者、祖父曾经犯十恶不赦之罪者,还有一种的界限十分空泛,不提也罢。
除了家状,还有保状,也就是三人成保,互相证明身份并没有作伪,一旦查出其中一个人作伪,那另外两个与之结保的人就会受到牵连,故而这事若不是很熟悉的人,一般不会互相结保。
比如吕蒙正当初就是跟温仲舒及另一个同乡结保参加解试的。
沈霁想找人结保很容易,沈家放出她要参加八月的解试之后,便有很多人给她投了状,想与她结保。不过沈霁早有结保人选,除了窦説之外,还有李穆推荐的一个参加过省试但是落榜的举子为保头。
窦説的祖籍在蓟州渔阳,本该回原籍考试,然而蓟州早被石敬瑭割让给了契丹,至今未收复,他因此得以留在开封参加解试。
至于薛吉,沈霁倒想喊他一块儿,可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读书也不够沈霁勤奋,就想再等几年。
解试的地点在贡院,当然,开封是京师,考试环境自然很好,可是别的地方可就没这待遇了,不是在衙门考,就是去寺观考,考场十分简陋,万一刮风下雨,那对考生而言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距离开考还有一两天,沈霁反倒一改窝在家读书的常态,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