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丽蓉挣扎着问了出来,得到的却是等你想清楚了再回来的答案。
穆家人走了。
留下贺家污糟狼藉一片。
而等这场风波过去的时候,贺欢眠也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安平镇。
安平镇虽说是镇,但只是占了地理位置独居一隅的便宜。
真论起来,这里更像是一个发展比较繁华的村落。
除了中心两条主干道是楼房,下面商铺兼并了商业街的功能。
其他地方还是保持着原貌,依旧是独门独户的青砖白墙,搭配着绿水青山,别有一番意趣。
也就是这两年安平镇修了路,交通方便起来。
贺欢眠还记得在她小时候,想去趟市里,都要坐快两个小时的车。
要是遇上了赶集的时候,免不得跟大爷大妈的背篓,跟他们背篓里的鸡鸭鹅来一场亲密接触。
贺欢眠看得入神,都没注意到客运汽车已经停了。
前头脸上横亘刀疤,一脸凶意的司机大叔,打开了一路都没开过的车载电视,拿出扫帚,跟着上面的rap哼唱起来。
“后面那几位,磨叽什么呢?看没看见,我要扫地了,你要吃什么,车上都没有……眠眠?!”
“车上都没有眠眠?张大嘴,你会不会唱啊?”
前排的老听众对他今天的低水准发挥,头一个表示不满。
外号张大嘴,本名张刚的司机大叔理都没理那老头,眼里满是激动。
“我靠,眠眠你回来了?!”
贺欢眠扬起灿烂笑容,明媚如阳:“我就知道,肯定是小张第一个叫我。”
“叫谁小张呢?没大没小……”
张刚话没说完,就被他的两位被迫忠实的听众一屁股挤到了旁边。
“眠眠,你这破孩子,你咋才知道回来啊?”
说话的是镇上唯一一家餐馆的大厨兼老板,许二姨。
许二姨的店开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在店里吃饭,得提前预定日子不说,还得看她心情。
她唯一勤的是,三天两头借着出去学习进修的名义,去市里吃吃吃。
“不会是那姓贺的赶你走了吧?我当初看他面相,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回去我就跟菩萨叨叨两句,让那坏心眼的倒霉。”
安平镇虽然小,但五脏俱全,别人有的超市、诊所、餐馆它有,别人没有的山野小寺,它也有。
说话的就是寺庙里唯二的和尚之一,道二。
贺欢眠嘚啵嘚啵就说开了:“都不是,他才不重要,我就是想吃小刚煎的豆腐,许姐做的鱼,道二的叫花鸡……”
她是吃安平镇的百家饭长大的。
据镇上的人回忆说,她是被一个做衣服的刘姓女人带来的。
那女人在这里开了个裁缝铺子,这年头衣服也不时兴做了,所以她的生意很不好,很冷清。
但奇怪的是,哪怕入不敷出,她也一直没有关。
后来那女人和镇附近的一个守林员好上了。
那时候小地方的程序还没有这么严格,也不存在电子化管理,所以两人结了婚,她便作为女人前夫的小孩,在平安镇落了户。
婚后,那女人就和守林员一起住在了山上。
而她因为要上学,所以被留在镇上的裁缝铺里,镇上的人觉得她一个小孩可怜,经常招待她到家里去吃饭。
她那时还小,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谁叫她,她就颠颠地跑去了。
经常是她放学,往校门口一站。
谁来牵她,她就跟谁回家。
家里有空余房间的最好办,直接睡那空房间。
家里有姐姐妹妹的也好办。
可以跟她们挤在一起睡,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还能一起在被窝里叽叽喳喳说小话。
经常第二天坐起来,头发乱糟糟,脸蛋红扑扑,黑眼圈顶顶大。
对望一眼,又能咯咯咯笑半天。
属要属家里有男孩子的最惨。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因为男子汉的身份,被赶去睡露天台。
不过他们一点不介意,毕竟床他们都睡够了,那些地方多有意思啊。
所以每到夏天,班上的男孩都抢着让她去他家吃饭,就是为了晚上能睡露天台,看星星捉萤火虫。
后来,她再大了些,临近中考的时候。
山上不知怎么起了火,那个女人和守林员死在了那场山火里。
她成了孤儿。
本来按道理,她这种情况是要被送去福利院的。
但她不愿意,哭得厉害,镇上的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要收养她。
可惜的是□□的标准高,他们谁也没达到。
幸好因为她当时上了初中,年纪比较大,不好找收养的人,再加上她主观上的不愿意。
福利院对这种现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上学在学校吃,放假在各家吃的模式,也就延续了下来。
对于贺欢眠来说,放假最烦恼的就是,要怎么安排吃饭,不会厚此薄彼,惹得一筐酸言酸语。
“你没听眠眠说吗?她把我的煎豆腐排在了第一位,第一位,这暗示的还不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