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眠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原地蹦跶两下。
但围着她的那些医生,又扒拉她眼皮,又让她张嘴,听心音、号脉。
紧张程度,让贺欢眠都有了她这么精神或许是回光返照了也说不定。
在她要被分为七八块观察之前,贺欢眠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档:“我就是困了点,睡了一觉,真没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都上过电……唔。”
说话的是刚要给她一下的主任医师,他很快就被人捂住嘴拉到一旁。
有人接替上了她的位置:“贺小姐,你回忆一下,你睡觉前有什么异常吗?我们没有在你血液中检测出药物,但你的情况的确很符合被注射麻醉剂的人身体体征。”
低情商:睡得死。
高情商:像注射过麻醉剂。
贺欢眠:“……”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真要说出来,她怕现在围着她的不是什么内外科脑神经,而是精神科医生了。
当医生的,都会自然对没见过的疑难杂症有好奇心。
越是经验丰富的越会如此。
贺欢眠顶着众人亮晶晶的求知目光,沉默了会儿。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之前被捂住嘴的医生一指病床旁的心率监测仪:“哈哈!你心率升高了,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
哪里来的大傻子?
众人心里一致闪过这个想法。
场面尴尬到本来还想再多关怀慰问两句的医院众人,都待不下去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VIP监护室的门被推开,郁承泽跨步走了进来。
他面色有些紧绷后猛然懈下的疲惫:“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即便进来前,医生已经跟他交流她的身体数据表征她并没有大碍。
但没从她那里亲自确认过前,他依旧无法安心。
“没有。”贺欢眠看到郁承泽就明白了,“是你送我到医院的?”
郁承泽:“嗯,你早上没有到公司,我联系不上你,就去找你了。”
虽然郁承泽的话只是很简单的陈述事实,一丝情绪也没有加。
但贺欢眠心里却微有所感。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哪怕后来找回了自己亲生父母,大部分时间她依旧是孤身一人生活着。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也习惯了如此。
只是有次发现煤气忘了关时,后怕之余,她忍不住会去想。
如果她真就这么死了,会有人发现她吗?
这个想法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在她头脑里闪念而过。
但却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没再纠结郁承泽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哪,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
郁承泽本来准备好的解释,一下全无了用武之地。
他仔细看了她很久。
看她白皙的脸上因为睡太久泛起的潮红,看她乱七八糟的蓬蓬乱发,看她似乎会发亮发光的眼睛。
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嗯。”
贺欢眠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她,但暗自较劲不肯第一个移开视线,听到终于应了个嗯。
才猛闭了下眼,缓解眼睛酸涩。
好险,差点就输了。
郁承泽眼里笑意更盛:“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他边说着边看了眼身后的助理,助理会意,赶紧招呼人把餐车推进了病房。
贺欢眠缓过劲来,也确实饿得饿得狠了,也没多推辞。
接过碗就径自干起饭来。她吃着,郁承泽就看着。
贺欢眠虽然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吃着饭呢,实在不想再来一局谁盯得久游戏,就只作不知,埋头吃她的。
贺欢眠吃饭有个习惯,她面前摆着什么,她就吃什么,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去挟不是她跟前的菜。
这个习惯在她回到贺家半年被注意到以后,放在她面前的,就永远是她不喜欢的胡萝卜。
胡萝卜丝,胡萝卜丁,硬生生地帮她改掉了偏食的坏毛病。
这次的菜有点多,难免就有些放得远,但都是她爱吃的。
哪怕只吃跟前的,贺欢眠吃得也高兴。
就在这时,一筷子离她最远的三鲜豆腐却落到了她最近的空碗里。
贺欢眠愣了,她抬起头看向这双筷子的主人。
郁承泽看回她:“怎么了?”
贺欢眠猛地回神,摇摇头:“没我还以为这空碗是给喝汤的。”
郁承泽一边用公筷给她挟菜,一边淡声道:“从这方面来说,你们主仆挺像的,小九也是,不是喂到跟前的,头都不肯低一下。”
“是、是吗?”
贺欢眠回忆起她在病房,喂小九就跟喂鸡一样一样的,抓把小米随便一洒,天为盖地为碗的散养法。
心虚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门口有个人畏手畏脚地探个头进来。
贺欢眠:“医生有什么事吗?”
刚刚要呼她巴掌,又戳穿她说谎那位耿直主任讪讪地走进来:“没、没事,我就进来看看,你还好吧?”
贺欢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