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都收拾好了,餐厅也都收拾过了,那他也应该……
“你该写作业了。”
听见作业两个字,乔安年就像是灰姑娘听见凌晨十二点的钟声,他忽然从这个房子,以及生活在这个房子里的贺同学带给他的做梦似的体验中一下回到现实。
他语气带着几分着急地问道:“现在几点?”
他今天的作业一个字都还没动!
贺南楼:“七点半,来得及。”
乔安年眼底还是有几分焦急,如果用跑的,从贺同学家跑到嘉嘉家,做题速度快一点,应该来得及……
“走吧。”
乔安年一愣,走,走去哪里?
贺南楼率先往楼梯方向走去,没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不是要写作业?”
乔安年:“在这里写吗?”
贺南楼双手插兜,微带着命令地口吻道:“写完给我抄。”
学渣人设立得稳稳的。
乔安年:“……”
…
刚刚才吃了人家的面,乔安年也不好扭头就走。
于是,只好跟着一块上了楼。
贺南楼的房间乔安年不是第一次来,他之前洗澡,就是在贺同学房间的外面洗的。
但是之前可能是他太紧张了,加上是人家的卧室,他也没敢乱瞟,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贺同学得房间里摆了一张很漂亮的书桌。
大大的桌面,上面有可以放书的书架,竟然还有配套的桌椅,比他舅妈买给他表弟的都要好看。
这么漂亮的书桌,他只有在电视里才看见过,而他洗得泛白、还破了一个角,就连书包带都用黑色针线缝过的书包,就挂在书桌边上的挂钩上。
乔安年很少会因为自己的贫穷感到羞耻,或者是难过。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比不幸的人太多了。
四肢健全,智力正常,只是生活上苦一点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何况,他似乎还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因为学习这件事对他而言的确不是特别辛苦的事。
但是这一刻,看着他的书包,被挂在那样漂亮的书桌旁,他很难不难过。
“你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我们练听力。”
贺南楼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了原身的英语书。
不管是哪一门学科的考试,肯定得针对性练习、复习,教材,是最直观地考试范围。
尽管初英语书上的内容对于贺南楼而言完全没什么挑战性,贺南楼还是拿了红笔,打算做记号。他倚在床上,乔安年一下回国神,他的眼睛,练,练听力?
乔安年眼睛瞪得老圆,他已经惊讶地完全说不出话了。
乔同学竟然,竟然真的要帮他练英语听力?
他还以为……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
…
除了学校的课桌,乔安年从来没有在书桌上写过字。
他的房间很小,没有书桌,只有以前的一个老旧柜子,用来给他充当书桌。桌子有点高,椅子又有点矮,他小学的时候写字总是不是很方便,现在大了,也就还好好。
嘉嘉家也没有书桌,是他爸爸淘汰下来的办公桌,但是已经够他羡慕的了,因为上面可以摆放得下很多书,并不需要像他那样,每次写作业得把书堆在床上,或者是暂时堆在一边的椅子上。
小孩子拿到新玩具,总是容易轻易地被吸引注意力,会想要碰一碰,看一看。
乔安年现在差不多也是这种心思。
这使得他的作业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
检查时,发现自己很简单的一道题都给运算错误,而原因无外乎是因为自己为了新书桌而分心,乔安年拿笔,往自己手背上扎——
“你在做什么?”
乔安年手一抖,笔尖戳到了手背上,勾破了手背的表皮。
“我……”
贺南楼放下手中的英语书,起身神情冷肃地走了过去,声音冰冷:“乔安年,你在自|残?”
乔安年听见自|残两个字,眼露茫然,“什,什么?”
贺南楼;“……”
封闭的乡镇,对于自|残、自虐以及抑郁,并不如后世那么普及。
贺南楼很快就意思到这一点。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法:“为什么拿笔戳自己?”
“我就是想让自己集中下注意力,力道没那么重的,只是稍微有点疼……用痛觉神经刺激下大脑而已。”
乔安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地解释,可是是贺同学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太严肃了。
贺南楼抿起唇。
“梦里,我的准考证被我爸还有我后妈给藏起来了。我赶到的时候,距离开考时间已经快到了。我考试的那一间教室在楼。等我终于跑到教室,距离开考时间已经过了。”
只是一次分心而已,就拿笔去戳自己的手背。
为了能够离开这座小镇,乔安年在学习上所付出的,所吃过的苦,远超他的认知。
他终于深切地明白,为什么那一年中考,乔安年会那样心神不宁。
多年的心血,悉数付之东流。
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如人,是因为准考证被藏,藏准考证的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