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点愤怒,终于忍无可忍,主动找到了在厨房炖汤的宁绥:“你怎么不来找我?你和未来的我完全是假结婚吧,你根本不喜欢我!”
少年季郁呈眼尾红红的,控诉人倒是咄咄逼人。
假结婚?宁绥又好气又好笑:“瞎说什么呢,过来喝汤。”
“关于你骗我的事情,我气还没消。”少年季郁呈怒道。
“那我骗你,不是为了你好吗?”宁绥道。
少年季郁呈:“可我现在一点也不好。”
宁绥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桌子边坐下:“还有一点时间呢,我暂时不会走。”
少年季郁呈瞪着他。
如果是山庄里的别人的话,被季大少爷这样瞪着,可能心中还会有些发怵,但宁绥完全已经习惯了,他看十五岁的季郁呈就像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虽然呲牙咧嘴,但其实并不伤人,至少不会伤自己。
宁绥舀了两碗汤,放到季郁呈面前:“刚炖的,新鲜的。”
少年季郁呈想说点什么冷酷的话,但嗅到面前的鲜味,鼻尖还是情不自禁动了动,他看了宁绥一眼,冷冷道:“我手受伤了。”
宁绥笑了:“什么意思?这算撒娇吗?”
“谁撒娇了?”季郁呈怒道,举起两只缠着绷带的手,看着他。
宁绥只好用汤匙舀起汤,递到他唇边。
少年季郁呈喝了几口汤,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绥,忽然又有些后悔昨晚赌气。
能和宁绥相处的时间本来就所剩无几了,居然又被自己愚蠢地浪费了一晚。
只剩十几个小时,便要分离了。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心中越来越焦灼。
宁绥见他一直盯着时间看,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今晚你想做点什么,我们来打游戏吧?”
少年季郁呈瞧着没什么兴致,但还是“嗯”了一声。
分离的滋味像是一场缓慢的烧灼感,不知道哪一刻会彻底焚烧殆尽,只剩空虚的余灰,又像是胃里的饥饿感,分明人仍然在自己身边,可胃里还是酸涩难忍。
这几天的时光对于季郁呈来说就像是玻璃瓶里的美酒,给他带来超过先前十几年的喜怒哀乐,现在美酒要喝完了,仿佛梦要醒了,即将只留下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玻璃瓶里。
晚上宁绥和少年季郁呈打了会儿游戏,但少年心不在焉,一直输。
输到最后他垂着头,神情低落。
宁绥便提议看场喜剧电影。
然而时长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完,明明灭灭的灯光落在少年季郁呈白瓷般的脸上,他却从头到尾都笑不出来。
宁绥心里不是滋味,握住他的手,说:“我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你在你的时间线里还会遇见我的。
“再遇见的那个人还是你吗?”少年问。
宁绥道:“当然是我。”
还会再遇见。少年季郁呈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仍然没办法忍受长达十年的分离。
不,或许他太贪心,别说十年了,就算几天、一个月的分离,他也无法忍受。
宁绥看了一眼时间,说:“到你平时睡觉的时间了,该睡了。”
少年季郁呈却不愿意回房间:“别睡,我们去山顶看日出吧。”
日出这件事,宁绥来的第一天,就和季郁呈提议过,当时的少年并不感兴趣,每天太阳都会升起,每天都会有日出日落,那时候的少年季郁呈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罢了。可现在他却忽然明白了景色的意义,意义不在于景,而在于身边和自己一起观景的人。
虽然熬夜对身体不好,现在季郁呈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佳,但宁绥还是不想扫他的兴。
宁绥道:“好。”
季郁呈从仓库里拿来一盏孔明灯。
两个人牵着手踱步到了山顶,一起放了,黄色的灯笼飞上夜空。
山顶有一条长椅,宁绥将抱来的毛毯铺在上面,拉着少年季郁呈坐下来,秋天的夜晚凉爽,两人膝盖盖了一条毯子。
宁绥双手朝后支着身体,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少年季郁呈拿着瓶可乐盘腿坐在他身边。
宁绥说些话转移季郁呈的注意力:“话说,山上居然没有蚊子。”
“废话。”少年道:“因为沿路都点了熏香。”
“能不能好好说话?”宁绥照着季郁呈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十五岁的季郁呈教育起来毫无负担。
少年季郁呈被他推得身体往前歪了歪,却也没生气。
虽然知道自己走后少年季郁呈的记忆就会消失,但宁绥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地叮嘱道:“我走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尤其是身体。”
季郁呈道:“你担心我?”
宁绥一脸你这才是废话的表情,道:“能不担心吗?”
少年季郁呈飞快地道:“既然担心就不要离开。”
又来了。宁绥道:“这场旅行给我的时间只有五天。”
少年季郁呈冷笑了声,非常暴躁地捏扁了可乐瓶子。
宁绥:“……”
先前相信他手没有力气,并提心吊胆的自己简直像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