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凤曦的宫殿里住下来,蘅芜着实落下心里一块石头。
她本想着,要是凤曦不许她住这里,她就在宫殿外找个山洞住下。不过那样做,对于没有修为的她而言,总归有些危险。
蘅芜在凤曦所说的那些空房间里,挑了个不大不小的。她看中房间的位置,从这间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凤曦卧室的大门,能留意他进出。
蘅芜到新房间简单安置后,便开始打坐修炼。
恢复修为的第一步,就是聚集天地灵气,于丹田中重筑道台基层。
少室山古来就是灵气充沛之地,有利于蘅芜修炼。她这般一坐就是五天。五天内,除了每天早晨去采摘新的鲜花,给凤曦的卧室换上,顺便去他面前露个脸、献献殷勤,早晚给他捏肩捶背,剩下的时间便都在打坐修炼上。
大约是蘅芜捏肩捶背的手法,令凤曦勉强满意,他大发慈悲的没打搅蘅芜修炼。
五天后,蘅芜望向自己丹田里乱糟糟的灵气,苦恼的吁出口气。
她已在丹田中炼出一些灵力,却始终无法将灵力汇聚至道台上,形成道基。
只有先筑出道台的基层,才能重新运用法术。道基筑不出来,她吸再多的天地灵气也没用。
蘅芜天生就已经是仙身,天赋很好,按说筑起道基不难。
此番不得成功,看来是自毁修为逆转时光所产生的后遗症,伤了她的丹田。
蘅芜不免沮丧。
她站起身,活动一下四肢,还是打算去宫殿后的湖泊洗个澡。
五天没沾水,放松一下吧。
夜幕降临,蘅芜再次来到湖边。
黛蓝色的湖水如镜子般平静,静谧无比。
蘅芜褪下衣衫,走入湖中,开始清洗身子和头发。
吹着晚风,看看天上皎洁的月亮和浩浩星辉,心神也宁静下来。
可洗着洗着,忽然间,蘅芜感受到一种紧逼而来的凉意。
就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后背,试图穿过她的皮囊,看进她内心深处。
蘅芜猛地回头,望向她来时的方向。岸边竟立着一个人,当看见他于夜色中不甚清晰的身影时,蘅芜的心漏跳一拍。她下意识出声:“你是谁?
”
那人向湖边又靠近几步,直到水边。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散开,月光变得更为明亮皎洁,洒落在他身上。
蘅芜借着月光,终于辨认出这个人。
“临亭神君……?”
天衍宫临亭神君,掌占星、命理、引导,惯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蘅芜在九重天做仙子多年,见到临亭神君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位神君很少走出天衍宫,就连九重天大宴,也时常不来。
月光倾洒,他浅色长袍曳地,袍角绘满诸天星象的纹样。他像是静夜里,自层林中走出的麋鹿,神秘而清幽。
蘅芜反射性的将全身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看向岸上的临亭。
临亭出声,淡淡若水,无半点波澜:“你不必紧张,本君看不见。”
蘅芜当然知道这位神君双目已盲,他那双眼空洞而没有焦距。但九重天正神修炼多年,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谁知道临亭能“看”到什么?
蘅芜吸一口气道:“临亭神君……怎么到少室山来了?”
“本君来找你。”临亭道。
蘅芜心下一紧。
临亭不紧不慢道:“九重天大乱那日,天衍命盘出现异变,本君监察天衍命盘,有查清原委之责。蘅芜仙子,本君就直接问了,天衍命盘的异象是否与你有关?”
应当是与她有关的,蘅芜很快想明白了。她使用禁术“逆流”重回过去,这便是逆天而行,打破规则。天衍命盘感觉到她这个“变数”,故呈现异变。
蘅芜心里紧了紧,她就知道,自己逆转时光之事怕瞒不过九重天某些人。这不?这么快就找到她面前。
蘅芜维持住脸色不变,道:“临亭神君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临亭古井不波:“是你吗?”
蘅芜疑惑皱眉,咬唇道:“虽然我不太明白神君的意思,但能引起天衍命盘异变之人,应当修为高深、举足轻重吧。我一个小小仙子,哪有这样的本事。”
临亭动也不动道:“昔日广沐王王妃亦是普通仙子,却也引起天衍命盘的异常。”
蘅芜微讶,这倒是她不曾知道的。她道:“临亭神君,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临亭道:“然本君听说,你那日忽然走火入魔,口吐鲜
血,是何原委?”
蘅芜在心里把告状给临亭之人骂了一通,忽然想起那日凤曦带她在九重天肆意兜风时,她好似看到锦媛跟着临亭,从天衍宫走出。
原来是锦媛。
蘅芜道:“如神君所言,我那日在筹备酒酿时,顺便于心中感悟道法,一个没弄好走火入魔了,就是这样。”
“那你为何会与凤曦神君同来少室山?”临亭道,“蘅芜仙子的做法,本君确不得不多想。”
蘅芜的手在水面下握成拳头,寒意蔓上肌骨,仿佛湖水都变得冰凉。
若她承认自己逆转时光,临亭神君待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