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凌空。
盛夏的热浪顺着江面一同起伏,波涛涌动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岛屿中央腾出一片空地,伤员们躺在这里休息,周边用布帛围拢起来,往外看去满是灼目的阳光,树木的阴影落在地面如刀一般锋利,界限分明。
躲在枝丫夹缝中的蝉玩命地叫,鼓膜颤得晃出残影。
除去此地岛屿,周边百里都没有什么陆地,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过来的。
笃笃。
“阿水,在不在,睡醒没有?”
“来了。”
梁渠手一挥,房间内的白雾尽皆消散,化作一滩澄澈的清水收入涡窍。
他披一件衣服,打开房门,望着蹲下身子,鬼鬼祟祟的柯文彬眉毛微挑。
“柯大哥,你这是……”
“嘘嘘,进去说,进去说。”
柯文彬挤眉弄眼,推着梁渠进到房间,关门前特意探出脑袋,左右环顾,确定没人后阖房门。
梁渠一头雾水,不知道柯文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玩笑道。
“柯大哥你想做什么?我是无所谓,光棍一条没人在乎,你可是和苏大学士的孙女订了婚的,传出去什么消息怕是不太好。”
“呸呸呸,什么跟什么。”柯文彬跟梁渠错身而过,来到窗口,往下张望,再次肯定环境安全,小声道,“咱们一起去岛捞宝吧!”
梁渠心思一动:“捞宝?”
“是啊。”
柯文彬把长案下的矮脚凳子抽出来,垫在屁股底下与梁渠相对而坐。
“你说,岛现在正常人能去吗?”
“不能。”
梁渠摇头。
屿地中央岛链全被黑雾笼罩,别说岛,周边水域都充斥不祥。
所有活物乃至树木皆被抽空生命力,枯萎死亡,恐怖无比。
此等环境下寻常武师压根不去,功曹们只能等几天,等黑雾自然退散再岛统计战功。
“是啊,所以说嘛,这是咱们的机会,辟邪法多难练,今天之前,你用到过吗?”
梁渠还是摇头。
柯文彬猛拍大腿:“是啊,那么难练的东西不能白练,练了得有回报啊!
岳龙大哥是大武师,凭着实力是能扛一扛,但他是提领要做表率,不能跟咱们一样,眼下就是我们的机会!”
梁渠明白柯文彬要干什么了。
大家当下都不去岛,要等黑雾消散。
独独他是个例外,练有罕见的辟邪法,不惧黑烟侵蚀。
战斗结束,黑烟笼罩,许多战利品尚且没来得及收拢,全在岛堆着呢!
发财的机会!
只是他有些犹疑。
“偷偷岛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不去侵占别人功劳,尸体的东西不动,该是谁是谁的。
咱们去挖宝库!那么多武师,定然有个什么宝库,不多拿,只要个两三件。
不那么贪心,只拿能用的,别去倒买倒卖,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儿草。
柯文彬从小在勋贵子弟里长大,最是清楚那条说不清道不明的“度”。
等过两天岛,一部分物资仍然是要截留下来的,他们只是去“提前选”。
“你觉得如何?”
梁渠陷入沉思。
未尝给出答案,门外再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且没有从他门口经过,而是停留在了门外。
笃笃。
敲门声再度响起。
“阿水,在吗?睡醒没有?”
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幕……
梁渠看向柯文彬。
“伱们不会是掐着点来的吧?知道我什么时候睡醒?”
柯文彬挠挠鬓角,翘了翘脚尖。
……
走廊门口。
项方素左右环顾,指关节尚未离开木门,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他收回目光,正欲说话,忽地瞥见梁渠身后的柯文彬,话头一转。
“文彬?你怎么在这?”
柯文彬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
项方素语塞。
气氛在此刻诡异的静默下来。
楼船微微摇晃,隐隐能听到江潮声。
“要不,进来说?”
梁渠打破沉默。
项方素迟疑片刻,跟着进了房间。
进来后他发现梁渠坐在床边,唯一的一张凳子被柯文彬坐了,只一個厕桶,一张长案。
他想了想,侧靠在长案,直言不讳。
“柯文彬来找了你,这小子最阴险,我也不藏着掖着……”
“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最阴险?”
项方素没有理会撸袖子的柯文彬,继续道:“他是来找你岛的吧?”
梁渠看一眼柯文彬,不好意思说不是。
“我就说这小子阴险!”
柯文彬恼得不行:“他妈的,你不是?”
“至少我没第一个来。”
项方素摊手。
不等两人吵出个结果,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房间内屏气敛声,三人齐齐静默。
项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