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跨出门槛,转身阖房门。
交错的窗棂投下阴影,月光洒满了游廊,枣树的影子在地摇曳,哗哗的叶子在风里发声。
恰到好处的微凉夜风,拉满人生的舒适感。
梁渠仰头望月。
老和尚同曾经的玄衣都尉,前任淮阴府府主苏龟山竟然是多年好友!
实属意料之外。
宗师认识其他宗师再正常不过,却未曾想会正好同自己的“司”有交集!
我真牛。
真的。
小小一个三进院,刨去池塘,占地两亩二分。
左厢房里住大德高僧,右厢房里居水河巡抚。
两大强者伺候我一个人,福气不小吧?
整个平阳府,南至丰埠,北至香邑,找不出第二個更有含金量的宅第来!
乌龙跳台阶凑过来甩尾巴。
梁渠搓动狗头:“养你多余啊!”
乌龙不满甩头,靠小腿躺地。
“哈哈,开个玩笑。”梁渠抓抓乌龙后颈,“明天让张大娘买连筋带肉的牛骨头给你啃!”
乌龙翘尾巴又甩起来。
拍拍脑袋,让乌龙自个去玩,梁渠穿过庭院去西厢房。
得到准许,推开门,屋里头靠北边位置,疤脸江獭一家整整齐齐趴伏睡觉。
大的埋头蜷缩,小的四仰八叉,轻轻打鼾。
书架旁,疤脸江獭身披黄衣,用一把鸡毛掸打扫书架,依照次序整理书籍。
梁渠见怪不怪,定居就定居,多一家不多,少一家不少,平时还能帮着打扫卫生。
他坐蒲团,相当自然地翻出茶杯给自己沏茶,又给老和尚蓄。
“大师同淮阴府前府主原是老朋友,怎么不早说?”
老和尚放下手中书卷,语气微讶:“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嗯?
有问题?
梁渠放下手中茶杯,试探道。
“苏府主说,他同大师您是共参大道的多年好友……不对吗?”
老和尚沉吟片刻:“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梁渠没听懂。
二象性朋友?
老和尚思忖良久,指尖沾茶,往桌写出两个字。
圭、龟。
“淮阴苏圭山,少为纨绔子弟,耽于浮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华灯,年近三旬,武不过狼烟,文不过童生,俱未有成。
然二十有九,逢乾顺二朝水师交兵,救一福禄玄龟,顿有所悟,始发愤,四十有三入臻象,五十有六中进士。
因好蓄龟,时人称苏龟山,久而久之,彼亦以龟山自居,不复用旧号。”
梁渠恍然大悟。
大戴礼记云:有甲之虫三百六十,而神龟为之长。
凡卜祀者用龟,卜它事者以骨。
龟从来不是骂人的话,代表长寿与福禄,趋吉避害,一等一的灵物。
王八才是,王八本为“忘八”谐音,谓忘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八字也。
感情苏龟山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半外号性质。
“那大师同他关系……”
疤脸江獭前一拜。
梁渠半起身,移动蒲团挪开位置。
疤脸江獭拎茶壶去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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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点头致谢,继续道。
“来淮阴府前点头之交,入淮阴府后,正式拜会过两次,交流中互有所得,去年到华珠县,亦绕道一趟淮阴府,告知邪僧消息,是为第三回。”
言语至此,梁渠已经理解两人的交集关系了。
实力强大,一举一动皆需注意,不得随性为之。
作为宗师,老和尚来淮阴府里追查邪僧,自然要到府里“登记报备”,而非不声不响闷声做事,万一日后打起来,伤及无辜,再解释就晚了。
既然两人俱为宗师,此前又见过几次,难得正式拜会,少不了武道体会交流。
从互有所得看,两人的确熟,只……
梁渠思量措辞道:“为何苏府主口中,大师您……”
老和尚的措辞和苏龟山差别不小。
苏龟山的话语里,他和老和尚的关系那是相见恨晚,亦师亦友……
“如他所言,共参大道吧。”老和尚盘动念珠,“丹田损毁是大伤不假,可你知我为何不急于修补?”
梁渠摇头。
能治狩虎大武师丹田损伤的药,不一定能治宗师,两者的“本”天差地别。
所以他其实不太清楚这伤到底有多严重,是否严重到老和尚束手无策,只得天天住小院研读经书。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晓喻新生,你修炼金身,当知金身之法练至高深处,可化解要害,分摊外来侵害入全身各处,以消恶业。
我意图以丹田破灭为契机,借此入道,一举证得罗汉果位。”!!!
梁渠听闻此话险些站起。
佛家境界称谓与世俗不同,他清楚记得老和尚曾经说过。
佛家罗汉果位,意为武圣之境!
老和尚憋这么大?
“大师要入武圣了?”
老和尚摇头否认:“远矣,一个雏形,一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