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大赤鬃拼命挣扎,鲜红鱼尾甩出的水沫子溅到脸上。
莹蓝色的触足卷住梁渠,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一团冰凉的大果冻中,软软乎乎,飘飘晃晃。
爽啊!
冬天让海坊主裹住,太凉太潮只觉得难受。
换作夏天便是另一番感触,至尊纯享。
梁渠倒头躺坐在海坊主的触足上,仿佛靠上一张顶级的水床沙发,抬头便望见其余几只庞大触足投下阴影,精准地穿梭商队之中,挑选货物。
唰!
数道目光刺来。
穿过触足缝隙,梁渠亲眼看见柯文彬探头探脑,纵步蹿到徐岳龙身旁指指点点,一副奸诈小人的得志嘴脸。
“老大快看,我说这小子吃了回扣!一条这么大的宝鱼啊,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少说百来斤,这得值多少钱啊,我看十万两打不住,二三十万轻轻松松。”
柯文彬双手拉开,比出一条莫须有的五尺大鱼。
“众目睽睽,大家可都看到了,老大万不能包庇!办他!让宝鱼充公!”
“没错!记他大过!”白寅宾举双手双脚支持,“我白寅宾实名参水衡尉梁渠的本,他五六月全没来点过卯!快一年没出过船,不办他兄弟们不服!”
“对头!”
徐岳龙正观望账本,面前接连跳出人来放言“叫歇”,好笑放下。
“狗屁回扣!”
梁渠摆脱海坊主的热情触足,擦去脸上水沫,趾高气昂地走动过来。
“这是我和坊主大人的私交赠礼,你们一群陆上人晓得什么!五六月不点卯,是为朝廷大计,尔等河泊小官懂也不懂?不出船亦有其他重任!一分力一分热,我要去更重要的地方发光发热!”
“客人们莫急,有了小水才认识诸位朋友,故而欢喜了些,大家全有。”
海坊主抬手拆开一条钻石乌贼的卵,糖炒栗子似的,给在场每人都发了十几枚。
肥鲶鱼也分得不少,鱼鳍捧住,须子美滋滋地卷起一枚丢进嘴里,咂摸品味。
妈的!
真该死啊。
柯文彬对这肉眼可见的差别待遇咬牙切齿,狠狠地咬上一口鱼卵,吸食鱼汁。
梁渠怀里的大赤鬃不如血狮,却胜在个头够大,少说小二十斤,拿出去卖,一万两打底,增益气血体魄的好宝物,再看看自己。
不过好吃的鱼卵罢。
一时间悲从中来。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项方素吃干抹净,顶替柯文彬起哄。
“拿去!”梁渠拔出青狼,大方削去宝鱼左右两片小鱼鳍,“好货,油炸完脆生生,平日全留给我家的阿肥当零嘴,今天让给你们,莫说做兄弟的小气。”
“两片鱼鳍糊弄谁呢?少说来个鱼头炖汤!”
“再来个爆炒鱼片。”
“不识货,爱要不要,不要拉倒,阿肥!”
梁渠从不浪费,抬手往大泽一扔。
河里的肥鲶鱼甩动尾巴,鲸鱼般高高跃起,张开大嘴接住,其后砸落水面。
噗轰!
水浪排开。
沫花雨水般溅落,满江白泡翻涌。
“走喽,回家炖鱼!”
话罢,梁渠不再理会众人,掐住鱼鳃同海坊主挥手告别,乐呵呵拎上大货回家。
今日收成不错!
先有蛤蟆大王,后有海坊主,帮忙牵线搭桥,一样有莫大好处。
什么叫左右逢源啊!
晌午。
“鱼头豆腐汤来喽!”
菜刀铲上剁好的葱花,张大娘抬手抹下,用棉布包着砂锅送到桌上。
汤色乳白,芳香扑鼻,青翠葱花沉浮。
柯文彬、项方素以及来蹭饭的“徒子徒孙”关从简等人握着筷子食指大动。
“阿水够意思,我收回我上午的话!你果然是人中龙凤,水中阿肥!”柯文彬竖起大拇指。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鱼头还是舍得的。”梁渠给自己盛上一碗靓汤,“徐大哥怎么没有来,钓鱼去了?”
“忙着写信呢。”
项方素嘬一口嫩豆腐,感受到胃里翻涌的热意,心满意足。
“写什么信?”
“求援信呗,八月十八,上等的如意长气拍卖,用百兽丹换来的,起手没个三株大药甭想拍下。
徐将军过来时没料到这回事,身上没带多少宝贝,银票也没拿几张,所以老大往家里写信求援呢,剩下两个月,走急线应当来得及。”
“如意长气这么抢手?”
“何止,让人倒霉的长气不少,但能增运的长气九成九的稀罕物。”项方素擦擦嘴,“不知八月会有什么腥风血雨,离谱价格,我看卫麟当时就往出海船队上跑,估摸寻他舅舅帮忙去了。”
“那位宗师是他舅舅?”
梁渠回想起登船时的所见所闻。
当时卫麟、徐岳龙和他,三人全立到了某位臻象身后。
“对,大宗师阳维之,他妈的哥哥,血亲,两家联姻了有……两三对吧?”
“算上旁系不止,烟斜街上的那家也是。”
“我看缉妖司的左珩统领也